萧萧落木,潺潺流水。
易云岚古琴一曲奏尽人世间千万繁华忧伤,须臾一根玉箫吹尽古往今昔遗憾。二人合奏出了须臾当初那段最美好的风光。
“千年泪,谁知!万年经,谁诵!望须臾聊以慰藉。”
余音绕水,须臾合着金眸叹息:“此曲一憾,终生再难觅知音。”
他等了千百年的曲子,悠扬舒展,广阔辽远再现。合着眼,仿佛又见到那个脱下战袍而白衣胜雪的祝融,须臾在旁默默的聆听着消散于千里而回荡着的余音。
易云岚一曲弹奏完心情舒畅万分,心中不禁感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人几回闻。”
他没有想到世间还有这等旷世奇曲,延绵不俗,精奇绝妙,世间并不多有。
“小子,唤做何名?”须臾突然长叹一声,慢悠悠的睁开了那一双金眸。
“易云岚。”
“易云岚…”须臾顿了顿,道:“你这般琴技倒是与他颇有几分相像。”
“不知——他,所指何人?”
“上古天神——祝融。”
“看来又是一段旷古神话般的传奇?”易云岚长叹一声之后,红袖一挥,古琴豁然之间消失。
“……第二个心愿,又是何事?”傲雪问道。
“这个愿望其实并不是多么艰难,昔时与祝融约定,待吾修成真龙,便让他坐于龙角旁,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后来自他登天,去往云顶九霄,竟再也未有机会。如今……”
至此,须臾一眼看向绝尘,道:“和尚,你可愿超度于他。”
“阿弥陀佛!”绝尘双手合十,道:“我西起还经便是为了普渡众生,有何不可!”
随着须臾左手一引,他们五人瞬间出现在了黑水潭正中那座白骨旁。
阿弥陀佛!
绝尘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口中涌起超度之法,随着绝尘口中道道经文的显现,眼前的那副白骨缓缓地化作道道火焰金光消散再了天际。
看着那没有温度的光点,像是不曾含着对于世间的半分留恋。在这片跨越了千万年的时空中,迟暮的须臾透过光点,看到一个熟悉的灵魂,长发白袍,指尖仙音流淌。
“和尚你随佛法精深,但体内魔气惊人,若不是你心性坚定,佛法修为不俗,邪煞不易侵蚀,恐怕在这阴灵之地你无法压抑心中苦楚,早已迷失了心智!”在一旁双眸微湿的须臾一眼便看出来绝尘修为不俗。
“古神超度,的确不易……”语音还在嘴尖停留的绝尘首先没有压住胸中热血之气,嘴角流出一道鲜血。
“你体内有一个强大的内丹将你体内的魔气和佛法尽数吸纳,最终将会三法合一,到时你将获得正真强大的力量,但至于成佛成魔皆在于你心性。”看着摇摇欲坠的绝尘,须臾把成佛成魔四字说的字字入骨。
“成佛会怎样,成魔又奈何?”易云岚问道。
“若成佛,佛法修为将更近一步,不成魔何谈成佛。若成魔,迷失心智,将会嗜血成性,变为妖魔鬼怪。”
须臾的话直白而伤人,绝尘却明白那并非诳语,脸如白纸的他的心沉入深海,冰冷,黑暗,不停的下坠,又达不到尽头。
良久的沉默,须臾的语调也低沉了下来,“跨越千年万年,本帝寿元已枯,今日相遇皆是天命。你既超度故人,我便还你一个人情。”
语罢,须臾轻轻将右手双指按在绝尘额头映红处,“吾已老去,不能再征战四方,而沧海桑田,东海扬尘,世事变迁皆需后辈世人偿还。然吾辞世之前,唤吾之法即存于汝之神识,吾力量亦所剩无几,但可一时助你压抑心中魔气。”
须臾右手双指再度一点绝尘的眉心,一股柔和之力缓缓注入他的神识,令他每每翻涌不安的魔气平静了许多,脸颊也柔和了许多。
“这是?”
“引发你魂魄中正气之力,于抑制魔气略有助益。”
绝尘露出惆怅神色,轻声道:“阿弥陀佛,多谢古神相助。”
“不必相谢,吾早寿元已尽,但由于心中执念太深,所以才在这极阴之地盘旋不舍。今日故友已飞升,吾心中再无牵挂,这便是宿命。在吾寿元陨落命定的这一日到来之前,吾遇到你们皆是天意。”
须臾长舒一口气,转过身看着傲雪道:“至于你所求之事,吾无能为力,本帝不可插手凡间之事,不可窥探天机,否则将引发无穷祸患,你只需一路西行便可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可惜我这千万年道行,今日我未能答你疑惑,便把这千万年道行传于你,算是还你一个人情。”
说罢!须臾右手长袖一引,双指在傲雪眉心一点,一股霸道的洪荒之力直窜傲雪心脉,游走全身。傲雪顿时感觉到自己恢复了修为,被碎骨断魂钉封印的全身经脉开始慢慢的打开,粉碎的龙骨也开始慢慢的重塑。
随着寿元慢慢的流逝,须臾蛇帝望着绝尘四人,道:“死灵渊危险异常,在这黑水潭以外仅一处生有草木,便将你们送往那里一试,沿途无形迷障也已暂时除去,算得偿你们缘我心愿之情。况且自己已在这呆了千万年了,也该出去看看了。”
“我等何德何能,哪敢再有奢求!”绝尘回道。
“小子十分倔犟,亦很坚强,寻常人易你之位,早已因今日所闻惊骇无措,你可知这位并非一般人可坐。
昔时与祝融约定,待吾修成通天彻底之龙,便让他坐于龙角旁,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后来自他去往云顶九霄,竟再也未有机会。少年郎们,你们可愿与本帝万里遨游一番?”
“蛇帝,小僧尚有一事相问?”
“何事?”
“逆天而行,代价几何?”
上古须臾蛇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幻化成巨龙之身,缓缓扬起身躯,顶天立地,“天地造化,盖谓混沌之时,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辉,天地混其体,廓然既变,清浊乃成。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然天地万物,皆有其相,众生沉迷,惑於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以为众相故,心生三毒三惧三恐怖,不可久矣。
天象无刑,道褒无名,是故说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即达光明。持一正道,内体自性,天地以本为心者也。
故动息地中,乃天地之心见也。
故无实无虚也。
故天地任自然,无为无造也。
故物不具存,则不足以备哉!
吾亦不敢妄言参透天机命数,吾只知道这世间,何曾有永生不灭的魂灵,唯有斩不断的人心。若要逆天改命,自古几人能成?只要做到扪心自问无惧无悔即可。就如那漫天神明,入目这四海八荒、江山河川之土便会想起我蛇帝须臾,吾一世征战,亦无惧无悔。你此生,恐逃不脱坎坷多难好自为之。”
“无惧..无悔?
四人行礼以示谢意。
须臾的龙影渐渐的消散在水雾之间,当绝尘四人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已在一片巨大的花海之中,月色沉净如水,粉色花瓣随风飘落,有萤火虫的光亮绕着花瓣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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