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遥扶着他,经过地上那些可怕的血腥和lang藉,一眼都不看,她只想带着应莫寒离开这种地方。
警察和基地的人都在忙碌,阴沉了一上午的天色忽然变的阴沉,直到有雨滴降了下来。
华遥抬起头向上看了眼,边扶着应莫寒往直升机的方向走边问:“下雨了,这里还会有爆炸的危险吗?”
“有,这里的雷区大部分都几十年前大战时期埋下的地雷,密林上方枝叶茂密,这种雨势不大,根本淋不透,地面下方依然干涸,如果雨势加大,该炸的地方还会炸,但不至于连成一片,会缩小爆炸范围,这片密林也不至于起火势。”
应莫寒说完,忽然咳了一声。
华遥忙扶着他:“那些孩子已经被救出来了,其他的事情交给警方便可以了,我们先去找医生……”
她话音还没落下,忽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枪声。
很近!
华遥浑身一震,还没反映过来的同时人已经被应莫寒骤然按在怀里,一刻子弹几乎擦着他们的肩膀而过,重重的打在直升机上,在坚硬的钢制机身上落下一个深凹进去的弹痕。
华遥在应莫寒怀里抬起眼便看见装死了很久的阿吉布浑身血的倒在地上,仅留着的一口气,居然趁着那些警察去处理达利身上的炸弹时而向他们这边开了一枪。
幸好封凌离的近,眼疾手快的同时开枪,将阿吉布的手腕打中,这朝着他们致命处开来的一枪,直接被打偏了几分。
接着,封凌便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走向阿吉布,一枪一枪的往他身上各处打,只见阿吉布以着被子弹连续打穿浑身抽.搐的方式,终于断了最后一口气。
华遥看着那满身血窟窿的阿吉布,整个人都愣住了.
封凌:“……”忽然感觉好像不太适合伸手过去帮忙扶了。
倒在华遥身上的男人忽然笑了声,靠在她肩窝上低哑的笑,淡哑无力到几乎用气音说话,却仍然充满着威胁力:“你敢?”
“……”
她第一次看见应莫寒伤成这副模样,以前他在她面前连个头疼脑热的感冒都没有过,忽然这么虚弱,她真的怕他有事,一时急坏了才想用威胁他的话让他坚持住。
男人忽然浑身杀气的看着她:“你敢嫁谁?”
华遥抿了一下嘴:“前提你不要死,你得好好活着,天天盯着我,这样我便跑不掉了啊。”
说不出口的情绪压着她。
看着他伤成这样,她情绪根本提不起来,但又不想让他太操心,只能一直努力的去稳住心态。
应莫寒侧头看着她,也看清了她一直隐藏着的情绪。
华遥认真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等着一会儿去跟封凌转达。
只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到最后,已然无声。
密林里的惊险终于度过,直升飞机起飞时,应莫寒已经醒了。
机舱外阴雨绵绵,虽然这雨下的不大,但也的确起到了一小部分的作用,延缓了地下那些新埋的地雷的被引爆的时间,给了他们更多的搜雷排雷的时机,阿吉布那伙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部落网。
“那几个孩子都送回去了吗?”华遥问。
无论阿吉布的死还达利的死,这群穷凶极恶的人不能当做人来看,所以便算她看见了这些血腥的一幕,但也不会有多少怜悯,只有一点点感叹而己,但一直压在她心里沉甸甸的,还那个无辜死去的小孩子。
“还没有,基地医生先帮那些孩子处理一下伤势再送回去,免得吓到他们的父母。”封凌回答:“有六个孩子身上轻微擦伤,还有一个孩子双腿中弹,子弹打穿了腿骨,该注定要终身残废了,至于被炸死的那个……”
封凌顿了顿,每一次出动任何惊险的任务,见惯了生死,但还见不得无辜的小孩子出事,特别这些孩子平均年龄都没有超过六岁,一个个还懵懂无知的孩童。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会想办法去安抚他的父母,给些钱,或者给些其他方式的安慰。”
“那便多留些钱吧,基地的钱不够的话,我也可以出,资助这些小孩子长大成.人的钱还能出得起的。”华遥说。
封凌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忽然华遥听见身旁一直静坐休息的男人发出一声低笑,很淡。
她转眼看向应莫寒:“你还不赶快闭目养神,你笑什么?”
“既然他这么厉害,怎么还好像处处受制于你?我看他完全不敢得罪你似的?”华遥凑到应莫寒的耳边,小声说了句。
这话没想让封凌听见,偏偏封凌耳力极好。
应莫寒只苍白清俊的眉宇动了动,淡笑没说什么。
封凌却直接说:“因为南衡曾经在美国最先混迹的黑.道,他如今能横跨黑白两界,这白的一面便由应先生为他引的路,如果没有应先生相助,他没那么容易洗白。”
“意思单纯在黑的那一条路上,没有人能制得住南衡,在洗白的这条路上,应莫寒才他上面的boss?”
“也可以这么说。”
华遥忽然一脸了然:“怪不得那天我洗袜子的时候,你们基地的那群人那种表情。”
所有人都知道她应太太,她忽然很能体会他们的心情……
“什么洗袜子?”应莫寒的声音忽然从华遥和封凌对话中插了进来。
已经不第一次听见这三个字,应莫寒眼神直接落在华遥的脸上。
封凌:“……”忽然间没敢再说话,只用眼神看向华遥。
华遥很想借这事开个玩笑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但转眼看见男人身上的血,在不久之前枪声下鲜血四溅的一幕,依然历历在目。
xi基地的人负责将那些孩子送回农庄里去,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天黑之前离开洞里萨湖,因为应莫寒的伤势和其他伤员情况,要先去柬埔寨首都的医院,然后明早直接回美国。
华遥问自己不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回美国,南衡只答了一句,应莫寒去美国,她难道不去?
答案去。
此时此刻,应莫寒便坐在柬埔寨治疗室的椅子上,外科医生护士一直不停的大惊小怪,不时的因为应莫寒背上的伤太过严重而忍不住说了一大堆话,又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盯着他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英俊无比的脸,不停的找机会说更多的话。
华遥听不懂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只看见女医生和小护士盯在应莫寒的脸上和背上的眼神,心里瞬间便跟一瓶醋倒在了火苗上了似的,又烫又酸。
但这种时候又不能发作,应莫寒伤的太严重,人家医生好歹在处理伤口,她总不能这种时候跑过去给他穿上一件上衣再把他从医院里带走。
然而无论那些医生护士到底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莫寒到底有没有听懂,他都坐在那里,眸色清沉静默,在华遥忽然起身要出去喘一口气时,叫住她:“要去哪?”
她朝他看去,男人虽然在忍受痛楚时也没有皱一下眉头,但头上多少也还有了些汗意,任由护士拿着镊子与针线替他缝合伤口,明明他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乍现,却一声都没哼,只掀开眼皮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去倒一杯水。”
华遥说着便出去找饮水机。
她才不会说因为那几个护士一直盯着他的脸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又帮他消毒又俯下身去贴着他的肩凑在他耳边软声细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这一幕快打翻了她的醋瓶子。
这种时候吃醋也不时候,但她听不懂这些人的柬埔寨语,更觉得憋得慌,又不想她们在处理伤口时太不仔细,干脆还先出去走走算了。
但华遥又不好出去太久,封凌正在外面,她和封凌聊了几句后,再倒了杯水走回去。
然后便端着水杯,看着里边的这一幕。
应莫寒满血迹的上衣被弃在地上,一身的尘土,眉骨上有一道不算特别明显的淤痕。
因为她终于回来了,男人眉角微微上扬,眼角的余光看着她,清清浅浅的笑,仿佛已将她刚才那点渗透出的酸意早便看在了眼里。
他便坐在那里,明明又脏又lang狈,却又该死的帅。
这华遥第一次意识么,原来一个人的好看,并不只来源于整洁体面的皮囊,虽然应莫寒的这副皮囊确实上帝最杰出的创造,而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英俊并非她过往所熟悉的淡薄与矜贵,而从骨子里流淌出的男人味。
他没有穿着平日里的那身昂贵的西装,没有整理好清俊无比的仪容外表。
可他此刻的吸引力致命的。
所以这几个女医生和护士一边借着处理伤口一边对他犯花痴,也的确情有可原的……
伤口缝合一直持续到夜里,九点半时,应莫寒才穿上衣服。
乘飞机飞回美国之前,大家趁着精神状态终于可以放松下,在医院附近找了家不错的面馆,要了几十碗牛肉面送到医院里来。
因为应莫寒今天背部伤口缝合过后,暂时不能动,喂应boss吃饭的这项任务理所应当的落在了华遥的身上。
华遥站在应莫寒面前,一边搅动着碗里的面,一边说:“前些天第一次喂你吃东西,被你连汤带碗的都打翻了。”
应莫寒一顿,明显感觉出她这有点要秋后算帐的意思。
“那种情况下,我吃了才有问题。”虽然两人心知肚明,但他还解释了一句。
华遥一下子便用眼神朝他翻了翻:“那我喂你喝水的时候你倒继续冷着我啊,干什么忽然撩了我一下?”
应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