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楚兮恳请襄太后处置风靖元,而反观襄太后,仿佛是已经相信了傅楚兮的话。
风靖元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如今他能希望的就是能保住妻儿。
他将祈求的目光看向秦音婉,希望她能站出来为自己证明清白。
然而秦音婉面对傅楚兮的诬陷,她却害怕的低下头去,不敢看风靖元与之对视。
风靖元最终无奈叹口气,他并不怪罪秦音婉,因为他知道,和傅楚兮做对,都不会有好下场,他已经沦为阶下囚,不想把她也拉扯进来。
风靖元最后的下场便是被革去官职以谋害皇帝的罪名收监入狱,而他的家人,因为他也被迫入狱,甚至就连孩子也不放过。
襄太后念在他以前的的确确尽心尽力伺候过周武帝,许诺在他死后,会放了他的妻儿,但也仅仅只是放了,以前的名利财富一样都别想有。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华清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坐落在翠竹林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华清宫那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秦音婉满脸凄哀的仰头看向斜上方的明月,心中却五味陈杂……
人生如茶,静心以对,对错无辜,缘由前生。
认得清,放下是聪明,看不透,一场梦无痕,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应观法界性,一切惟心造。
她开始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帮风靖元证明清白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若是她愿意,或许风靖元的命运不会如此。
一袭青衣的夏末缓缓走来,瞧见自家主子那副哀怨的神情,心中一动,走到她身边提议道,“主子若真的过意不去,不如就让奴婢跑一趟大牢,去给风太医陪个不是。”
闻言,秦音婉收回了目光,她一向洁身自好,尽量不和宫中其他嫔妃起任何争执,说她聪明也罢,愚蠢也好,保的全身才是在宫中生存的技巧。
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只是如今看来,她不与别人为敌,别人未必也会同她这样想。
“也罢,本宫就亲自走一趟吧。”
说着,起身来到屏风后面,换上一身沙青色衣裙,一袭青衣,染就一树芳华,两袖月光,诉说绝世风雅……
几缕残月照在无人问津的监狱,那里常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不堪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那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
监狱门口,狱卒正在长凳上打盹儿,听见脚步声立马清醒过来,却见两名女子深夜来到监狱,他顿时横眉冷对,喝问道,“站住!关押犯人重地,不得擅闯!”
狱卒抽出长剑拦住她们的去路,秦音婉带着斗篷,并没有把脸露出来,只是示意夏末上前去和狱卒交涉。
身在皇宫之中,夏末十分清楚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于是从荷包里拿出十两银子,塞进狱卒手里,小声嘀咕道,“小哥,行个方便,我们就进去看个朋友,很快就出来,绝对不会给小哥添麻烦的。”
一见到白花花的银子,狱卒就是再不情愿,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会同意的,收下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试了试真假,发觉咬不动这才知道是真的,顿时脸上一喜,赶紧收回长剑催促道,“行行行,你们快些点,免得有人来发现了。”
“诶,我们很快的。”夏末答应着,引着秦音婉走了进去。
进入监狱后,四周黑暗暗的,不时从某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几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囚犯蜷缩在墙边的一角,皱着眉头,忍受着四周传来的腐烂味道。
秦音婉下意识捂住口鼻,金贵如她,何曾来到这种地方,不过好在风靖元关押的地方并不是很偏僻,就在入口的左手边第二个牢房。
这牢房味道十分古怪,潮湿的气味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腥臭味。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常年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牢房内,风靖元已经穿上写着大大囚字的囚服,蜷缩在一堆发霉的烂稻草上,崭新的囚服上几道鲜红的血印子让她心下一震,不用想也知道,在她来之前,风靖元已经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风大人,风大人?”秦音婉尽量压低嗓音不吵醒其他犯人,从而引来狱卒。
昏昏沉沉的风靖元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呼唤他,勉强的掀开眼皮,却见牢房门口站着两名女子,他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傅楚兮,张口就道,“皇后娘娘?”
说着,他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本就年过花甲的他,骨头早已老化,行动缓慢乃是正常。
听到他那声呼唤,秦音婉无奈苦笑,待风靖元走近之后,她才摘下斗篷露出面容来,“风大人,是我。”
看清来人的面容后,风靖元不得不有些失落,本以为是傅楚兮良心发现了,准备带他出去,然而希望却再一次落空。
见他转身就要回去继续躺着,秦音婉连忙叫住他,“风大人请稍等………”
风靖元果然停下脚步,只是依旧背对着她,似乎很不愿看到她一样。
秦音婉自知有错,主动道歉道,“风大人生本宫的气,本宫也能理解,可风大人若是站在本宫的角度想想,当时若你是本宫,你会怎么做?”
她也只是周武帝众多女人中的其中一个,现在受宠不代表以后也能受宠,花无百日红,就是很好的比喻。
等哪天周武帝厌弃她了,那么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到时候谁都会对她踩上一脚,更别说在得罪了傅楚兮的情况下,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些道理风靖元又如何会不懂,身为太医的他,宫中嫔妃内斗的事情他见的还少吗?
正是因为见的多了所以才能体会秦音婉的害怕,最终无奈叹气道,“老夫知道娴妃娘娘仁义礼智,若娘娘真心想帮助老夫,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听到这话,可能是出于之前没出面证明他清白的愧疚感,她竟想也不想的就答应道,“风大人请说,本宫一定替大人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