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纺织厂内,破碎的布料随意的丢弃在地上或挂在竹竿架子上随风飘舞,屋顶已经不能为她们遮风挡雨,丝丝亮光从破洞照射进来,足以让她们看清里面的情况。
她们进去时,穿着黑色斗篷把脸都挡住的候生就坐在火堆旁,看样子像是在处理伤口。
在察觉到有人进来后,他立马双手紧紧握住匕首,做出警惕的样子。
为了不打草惊蛇,装扮丫鬟的宋清歌赶紧故作害怕的转过头对拂冬说道,“小姐,这里面有人,要不我们出去吧……”
候生没见过拂冬,更没见过宋清歌女装时的样子,所以他并不能看出来。
拂冬闻言,大大方方的抬头看向候生,见到他大腿出不断有血迹流出,瞳孔微缩的同时,也用外地口音一脸平静的说道,“这位兄台,我们主仆二人赶路至此,借贵宝地修修脚可好?”
她们种种迹象都表明并不是本地人,给候生的感觉就是她们是外乡人,而且还是两个女人,如今他受伤正是需要新鲜血液的时候,他没理由拒绝,于是淡淡说道,“这里并不是我的地方,你们随意。”
说完,他就低下头继续处理伤口起来,宋清歌眼角余光瞥见到他竟心狠到用匕首切割掉被枪打烂的腐肉,而且面不改色。
宋清歌怕被对方发现不敢多看,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干粮,递给拂冬说道,“小姐,吃点东西吧,估计还远的很,不吃哪来体力继续赶路。”
这话她说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候生听的清清楚楚。
候生处理伤口的动作一顿,虽然没抬头看她们一眼,却把刚才的话听了进去。
宋清歌故作忧愁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故意说道,“也不知道候姑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我们这样盲目的跑过来,候姑婆到底会不会欢迎啊……”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住,转头看向候生,装作懵懂的样子问道,“这位公子肯定是本地人吧,你知不知道一位姓候的婆婆,名叫侯秀兰的?”
这个名字一经出现,宋清歌明显的看到候生的手抖了一下,而后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珠像死鱼一样,直直的盯着她,冷冷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把她们生吞活剥了一样,宋清歌故作害怕的样子,缩在拂冬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偷偷观察着他。
扮演小姐的拂冬在看到自己的丫鬟被面前的男人吓到后,脸上露出不悦,冷着脸提醒对方,“兄台,注意你的语气,我们只不过是在问路,你不至于吓到小女子的侍女吧。”
候生可能从来就没关注过,他的样子现在活像西方神话中的吸血鬼,苍白无色的脸庞,嗜血的眸子,也难怪宋清歌看了会害怕。
为了避免吓跑她们导致晚饭没有着落,候生收起了凶狠的眼神,出奇的解释道,“别误会,你们口中说的那个人,在下正好认识,所以问问而已。”
见他缓和了脸色,宋清歌又变得大胆起来,从拂冬身后探出头问道,“你认识候姑婆吗?那她可还好?”
面对宋清歌这样的问话,候生却陷入痛苦中,宋清歌十分隐晦的同拂冬递眼色,从方才候生表现出来一瞬间的痛苦,得意看出侯秀兰在他心中是个痛,或许她们可以以侯秀兰为突破口。
见他不回答,拂冬接收到宋清歌的提醒后,这才说起道,“实不相瞒,家父一辈子从商,从来不会占老百姓的便宜,可哪只天灾**,竟在回来途中遭遇了劫匪,人亡财空,逼不得已才来投奔候姑婆,父亲临终前告诉我们,在锦溪他有一位远房表姑,让我们来投奔的。”
演戏这门功夫,宋清歌练的可是炉火纯青,顺带着把拂冬也带的信手捏来,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这个故事在候生听来,却觉得十分可疑,他从小被候婆婆收养,可并未听她说起过她还有什么远方表亲的。
但也保不准她不说并不代表没有,人活一世,谁还没有个亲戚啊。
他并没有告诉她们候婆婆已经去世两年了,只是说了一个地方,让她们自己找去。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喝饱了才能放她们离开,一开始他是打算两个人一起解决了,可现在对方说是候婆婆的亲戚,出于对候婆婆的感激,他放过了身为小姐的拂冬,可扮演丫鬟的宋清歌可是和候婆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死了也就死了。
他看向宋清歌的眼神越发肆掠起来,再被如野兽的眼睛盯着,宋清歌浑身都有些不舒服,瞥见候生露出的大腿还在不断浸血出来,她竟鬼使神差的拿出金疮药走到他面前说道,“我这里有药,看你这伤口挺严重的,要不给你上点儿吧。”
候生下意识的张口就要拒绝,拂冬见状赶紧劝说道,“放心,这金疮药效果很好,保你不出三天,伤口就会结痂。”
闻言,候生看了一眼宋清歌手里的药瓶,又看了看自己的大腿,他本就属于严重贫血,如此这伤口流出的血都比得上他喝进去的血,而且他隐隐有晕眩感,再不止血恐怕就会同那五人一样,失血过多而死了吧。
见他同意,宋清歌这才打开药瓶,蹲下在他伤口上撒上金疮药,最后干脆撕扯下衣裙的边角,替他简单的包扎一下,弄完这一切,宋清歌直接将药瓶塞进他手里,并强调道,“这药虽然有奇效,可也不是灵丹妙药,还需日涂三次以上,剩下的我就送你了,我和小姐还着急赶路,就先离开了。”
说完竟没有任何停顿,和拂冬对视一眼两人赶紧离开了纺织厂。
候生一愣,他的晚饭就这样走了?
离开纺织厂很远,确定候生没跟过来后,拂冬不解的问道,“夫人为何要把那么好的金疮药全给他了?”
说真的,拂冬有些心疼,毕竟顾淮安能给她的,必定都是珍贵之物,她说送人就送人了。
闻言,宋清歌看了看她那心疼的样子,噗嗤喷笑道,“那哪里是什么金疮药,金疮药早在之前就已经给顾淮安用完了,里面都是我闲来无事特意调制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