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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治疗结束

    你都知道些什么啊?寒嘉叶表情不变,很是自然,与之前没有半点变化,半分破绽也没有,好似真的是不知道夜常春在说些什么。在一边夜寂却只感觉到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一般,尤其是他那刚刚被寒嘉叶所说动的内心,再度平息甚至动摇颤抖起来。一时间夜寂不禁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父亲夜常春是如何愤怒地责罚自己之后,这种感觉更甚。

    自己不想被责罚!

    忽的,夜寂好似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脑中缓缓平静下来,忽然间想起了那一晚寒嘉叶在房中与自己所说的一些事情,慢慢的,在夜寂心中的那股惧怕逐渐的变为了愤怒,竟将这惧怕生生压制了下去。

    寒叔,我知道你要我死,要用我的性命做路,铺着为夜家。夜常春缓缓说着,虽不说中气十足,但听起来却颇有生命力:这些我都知道。

    寒嘉叶将自己的手从夜常春的手中微微挪了出来,面色如常,依旧为其把脉,点点头道:哦?你知道?继续,还有别的吗吗?

    近些日子,您的确是抽出了我体内的顽疾,但是我知道,如果您将我的生命完全恢复到全盛,将我体内那些这么这么多年的桎梏完全抽离出来之后,那却是我将死时时刻。此时夜常春丝毫没有花甲老人的模样,任由寒嘉叶把脉,但是颇有些激动地说着:您做这些我都清楚,且我都无怨无悔,但是我只有一样,想知道!

    你说。寒嘉叶淡淡说着。

    父亲他,他他可好?他他老人家可是知道这些吗?说到这里,夜常春的声音微微打颤,整张老脸颇为动容,嘴巴微张,等待着寒嘉叶的答案。

    寒嘉叶的神情在这个时候才微微变化,看着动容的夜常春,喃喃道:原来是他告诉你的,他是什么时候告知你的?

    很久了,久到我都忘记了多久了。

    看来他还是有些舍不得你啊。寒嘉叶点点头,微微笑笑:他很好,你既然知道他的意思,就不要辜负了。

    真的是父亲所要的嘛?看到寒嘉叶的缓缓点头,夜常春眼中生的亮光缓缓熄灭,刚刚还精神抖擞的他慢慢躺在床上,面如死灰,丝毫没有半点求生的意思,只是淡淡道:那好吧,请您继续吧,我只要想要一个愿望。

    说。寒嘉叶松开把着夜常春筋脉的手。

    脉象不错,看来是时候了。

    我只希望,给我留口气,我想与二儿子说说话。说着,夜常春看了眼旁边的夜寂,夜寂分明在自己父亲眼中看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那是一种失望,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暗淡,半分爱意都没有,登时夜寂心中仅剩的惧怕也消失了,对此只剩下唯一的疑惑,这其中与自己的祖父夜空尘有什么关系?

    好,我答应你,毕竟他什么都告诉你了,我自然要答应你这最后一个条件。寒嘉叶笑着,轻轻捻着自己的胡须,微微点头。

    寒嘉叶既然答应,夜常春知道,自己该上路了。

    多谢寒叔。夜常春慢慢合上眼睛,却是半句话不想与夜寂说。

    寒嘉叶看了眼一边脸色古怪的夜寂,微微示意,夜寂面色铁青,伸手握住自己老父亲的手,寒嘉叶嘴上边说着,手上边做着动作。

    常春啊,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了,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你自然要安心了。寒嘉叶脸上含笑,手上微微用力,将夜寂与夜常春的手愈来愈合拢起来。

    这一次的夜寂没有感受到痛苦,所以并没有发出那猛烈的嘶吼声,再看一边的夜常春却是在不断缠斗着,全身上下开始冒起冷汗,干瘦的身子上满是震颤,好似触电了一般。夜寂看着夜常春,知晓父亲此时正在经受着前几日自己所经受的那种苦楚,只是现在的父亲竟然咬着牙完全承受住了!

    自己这身上半点修为都没有的老父亲,可以承受得住那么狠厉的痛苦?

    夜寂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了解父亲,也从未明白过他的心。

    他本以为自己是夜常春最出色的儿子,将夜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矜矜业业这么些年,难道还不得他的心吗?

    感受到自己手心的温热,夜寂眼角不自觉流出眼泪,无言地痛哭流涕,似乎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这眼泪是因为什么而流的。

    寒嘉叶自然不管这些,只是看着两人手中愈来愈亮的光芒,眼中的火热愈来愈强烈。耳边没有喊叫声,这让寒嘉叶有些诧异,看着以肉眼速度慢慢变瘦的夜常春,寒嘉叶好似想到什么似的,点头道:难怪,你被炼化那物件的时候还小,忍受的痛苦应该更大,这些对于你来说恐怕也不算什么。但是常春啊,你老了,年老力衰,是顶不住的,还是叫出来吧。

    说着,寒嘉叶的手慢慢接触到夜寂的手背,另一只手则接触着夜常春的手背,自三人的手心合拢处浮现一层又一层邪异的光芒,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三人的手心,在夜常春那干巴巴的手脖子上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管,在夜寂手脖子上亦是如此,甚至透着那邪异的光芒都可以看到好似有什么在缓缓运转着,自夜常春的体内涌进夜寂的体内。

    寒嘉叶嘴里在小声地嘟囔着些什么,好似古怪的咒语,也好似别的什么语言,让人听了心烦意乱。在寒嘉叶手上捏了个法印,在夜寂手脖上轻轻一捏,夜寂越发的感觉自己身体的温热,还有手心,手脖的炽烈。

    这是什么?

    微微睁眼,却看见寒嘉叶松开了把着自己的手,轻轻放置在躺在床上夜常春的胸膛处,虚空抚着,好似微微用力,缓缓向上,竟是好似在拽着什么,一股黑色夹杂着绿色的光芒,自夜常春的胸膛之上缓缓拽出一个呈椭圆形的东西!

    那东西颜色暗淡,呈褐绿色,其上半点光芒也没有,乌突突的,好似刚刚从泥土之中拿出来一般,整体好似一粒椭圆形的种子。寒嘉叶望着飘在半空的这种子,满眼的兴奋,一直如神仙般的他终于沾染了半分人间烟火气,眼中的狂热出卖了他的内心,大手一握,直接将这飘在半空的种子握在手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未出声的夜常春忽然猛地睁开眼睛,噗的一声喷出漫天鲜血出来,直接喷了夜寂一身。夜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世界变成一片红色,而寒嘉叶身上依旧一尘不染,那种子已经被他握在手中,缓缓揣进怀里,手心那妖异的光芒也缓缓消失。

    一切似乎已经结束了。

    夜寂呆呆地坐在这里,即使心里在狂吼的他表面上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身边的父亲,忽的心中一动,猛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起来:父亲!

    屋外。

    自刚刚寒嘉叶与夜寂进了房间,外面候着的夜静心中总是有一种悸动,好似有坏事要在今日发生一般。今日的他没有踱步,只是在祈祷,但随着祈祷,心中的悸动也愈加强盛,好似真的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一边侄儿们的呼唤没有叫醒夜静,今日的屋内格外安静,前几日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也没有传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最后是一声噗与自己大哥那熟悉的声音叫醒了夜静。

    父亲!一声凄厉痛苦的喊声,夜静浑身汗毛瞬间炸开,一身罡气啪的炸开房门,踏步便入!

    刚一入门,一只手拦住了自己,夜静伸手躲过,却发觉那只手的主人好似泥鳅一般滑手,自己根本近不了身。

    孩子,要冷静!这是寒嘉叶的提醒,说完夜静眼前一花,寒嘉叶已经消失,只剩下夜寂跪在床边痛哭着,身后夜云楼三个兄弟虽然没有那么悲痛,但依旧要做做样子,也是跪了过去,依旧是涕泪只流。

    失败了?

    这几天都成功了,最后一天失败了?

    夜静身子微微摇晃,好似站不稳一般。

    自己的父亲

    看着围着那边的几个人,夜静只感觉世界都在颤抖。

    先前一步走,但是停滞了一会,夜静却又向后退了两步。

    那个教自己识字,予自己食宿的男人,怎的倒在了那里?

    夜静忽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发出一阵咚咚咚好似敲鼓般的响声,吓得夜满楼三兄弟向后去看,只看自己二叔略有些踉跄地走到前面,夜云楼三兄弟很是有眼力见的让开了位置,夜静缓缓半跪在床前,最后全跪了下来,侧头看了眼一边满脸是血,也在看着他的夜寂,夜静好似在夜寂眼中看到了什么。

    是父亲与他说了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吗?

    夜寂看了夜静良久,缓缓起身,拍了拍夜静的肩膀,道:好生陪着父亲吧,大半生不在家,这最后的日子陪在这里吧。

    说完,夜寂便带着三个儿子出去了。

    夜静呆呆看着夜常春,张张嘴,还没说话,闭着眼睛的夜常春开口了,声音很是沙哑,现在的他已经没力气抬起眼皮了:是静静吗?

    爹听着许久没人叫过的小名,夜静似乎半点修为也没有了,化身变成一个孩子,这个时候夜静才哭了出来。

    兄弟之情,父子之情,要好生珍惜夜常春虽然中气不足,但说出来的话也算完整,一定要

    原谅你大哥!

    说完这五个字,夜常春忽的没声音了。

    夜常春最后,只是与夜静说了四句话,没有太多的时间,也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四句话,短短二十一个字却让夜静久久挪不动眼睛。

    父亲,死了!

    兄弟之情,父子之情,一定要好生珍惜

    想起前四个字,夜静眼前只有这么多年在夜常春身边与夜寂一同长大的景象,有兄弟二人搂着脖子快乐的时候,有互相争吵的脸红脖子粗,一切都好久远啊!

    至于后面四个字

    父子之情

    夜静好似想起什么。

    至于原谅大哥,大哥做了什么?不给自己家主的位置吗?

    夜静怔怔看着夜常春的遗体良久,缓缓弯下自己的身子,对着父亲的遗体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慢慢起身,没说一句话,离开房间,刚出大门,只看到夜寂坐在那里。

    此时的夜寂没有换衣服,还是那一身被血沾染的衣物,但他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只见他背对着夜静,背着手站立于此,听到夜静的脚步声,缓缓回过头,两只眼睛好似怅然若失在思索着什么,看着夜静,缓缓张口:出来了?

    父亲走了吧。夜寂的声音很淡,夜静看着自己大哥,怎的感觉似乎年轻了许多,身高也高了不少。

    大哥,我想与你说些事。夜静张张嘴,他一开始便不想做家主,他要把夜常春与自己说的话与夜寂分享。

    但谁曾想夜静刚开口,还没说话,夜寂却伸出只手,止住了夜静的话:不必了。

    父亲走了,我要打点一切,让父亲风风光光的走,好了,我该去忙了!说完,夜寂转身就走,没有留给夜静半点说话的功夫。

    夜静愣愣看着冷冷离开的夜寂,只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不认识自己大哥了。

    大哥怎的那般无情?

    夜寂似乎不是以前的夜寂了。

    父亲说的,莫非便是这一层?

    大哥,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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