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客房里坐着站着十几个人。
马汝莘坐在主位上,对着四周一一打了招呼。
“这么晚找大家伙儿过来不为别的,一是为的是咱马家的脸面,二是为了咱马家以后在这天成镇还是说一不二的。”
接着,马汝莘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
“我那不孝子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我也没什么有脸没脸的,也是我教导无方。可一来那女子未失了名节,二来,他区公所理应与我招呼一声再做决断。”
“之前只因孩童之事,那个郭麒云和我家小二发生了口角,老二媳妇还挨了打。我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忍了下来,可他们却一声不吭的定了小二的罪名,还动了私刑,明日还要拉小二去示众!你们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公报私仇,欺我马家无人吗?”
“要是让小二戴着夹在天成镇走上那么一圈儿,我马家还有颜面在天成镇待下去?”
马汝莘边说着,便用拐棍狠狠的敲了几下地面。
各家管事儿的有的点头称是,有的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这时,一人说道:“我看不是有没有脸面的事,要是让他们拿住了,以后这天成镇怕是要改了姓了!”
众人大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又有一人道:“族长,那你这次找咱们来,是要跟他们打?”
听此人一说,众人都望向他们的族长。
马汝莘哼了一声,说道:“打倒是未必,但总得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看看咱马家的声威!”
“族长,你打算咋弄?”
马汝莘沉吟了一下,说道:“他们到天成镇本就是客,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得在镇子上买。这样,你们回去告诉各家各户的,经商的不许卖给他们货,谁家也不准卖给他们粮。另外,通知租给他们房子的那两家,把房收回来,损失我出。”
一人举起了大拇指说道:“族长真是好手段,不费一兵一卒就断了他们的活路!~”
却有一人皱了皱眉头,一抱拳说道:“族长,如此一来,咱会不会把他们二人逼急了。毕竟那刘书槐是区长,好歹是官家的人。更别说那个郭麒云,手底下那么多的人枪。连逢三好和胡麻子都栽在他们手里了,咱和他们硬杠能行?”
四周的人听到这人说话,也是议论纷纷。
马汝莘点了点头,呵呵一笑说道:“成柏啊,这点我都想到了。抢小二的时候,我家的武师杀了他们一个人,我料想那郭麒云也不会善罢甘休。但我这高墙大院儿的也是有人有枪,我还真不怕他!~”
“再说,他们那个保安队里有些人还是我马家的族人和佃户,有哪个敢把枪口对准咱们?”
那个叫成柏的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族长就是族长,想的就是比咱周全。”
众人也是附和着,一齐称赞马汝莘这个族长。
这时,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做声的马忠博却站起身来。
“爹,各位叔伯、兄弟,且容我说句话。”
众人见这位马家未来的准继承人说话,便都静了下来。
“马家与郭队长的事情原委我是全都看在眼里的,其实错的并不是区公所或是郭麒云,而是。。。咱们马家!~”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不约而同的看向这位三少爷和族长。
马汝莘一拍桌子,怒道:“维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是我不明事理,无事生非了?!”
马忠博赶紧弓着身子说道:“儿不敢,可我说的确是实话。”
“我先前调查过,先是孝严那孩子对郭队长的义妹张口闭口的都是污秽言语,二哥和二嫂还在一旁帮衬,这才有了矛盾。”
“这次的事情,我也问了两个抬轿子的。是二哥用迷药弄昏了咱镇子上小学里的女教员,还准备抬到他的外宅糟蹋人家,正好被保安队的郭队长给逮了个正着,这才有了后边儿的事儿!”
“要我说,人家区公所也好,保安队也好,非但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这半年多来给咱们区里减摊减派,保一方太平倒是出了不少的力。况且二哥。。。他所作所为也该吃些教训。咱们实在不该和郭。。”
“够啦!”
马汝莘将茶碗仍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指着马忠博说道:“你个不分里外的混账!张口闭口的区公所,郭队长,什么你对他错的,你别忘了你姓马!~咳咳咳!~~”
马汝莘气得满脸通红,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马忠博上去要给他爹拍拍后背,却被一把推开。
各家管事儿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些人觉着这三少爷说的在理。
这时,一个比马汝莘看着小不了多少的人说道:“族长啊,你先别生气。维谦啊,你还是年轻见短,不明白你爹的意思~这件事,谁对谁错的尚且不论。咱不能让他们区公所和保安队在这天成镇压咱马家一头,这才是最重要的!~”
马汝莘用拐棍儿狠狠的戳了戳地面,说道:“要说还得是咱老哥们儿弟兄明理!~这个小兔崽子仗着上了几年新学就敢目无尊长,和族中的长辈论起道理来了!~”
马忠博也是个倔脾气,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在省城游行,还要加入北伐军。
他直视着马汝莘说道:“爹,咱就是错了。况且那郭麒云岂是好惹的,驻马堡的李家是咋没的,爹你。。。”
“你这逆子!”
马汝莘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抬起拐棍儿就朝马忠博的身上打去。
马忠博也不躲闪,就任着他爹打。
一众人赶忙围了上来拉开了两人。
“哎呀,维谦啊,你少说两句,你是要气死你爹?~”
“族长,你消消气~”
“三哥,走,走,你先屋外待会儿~”
马忠博被拉出了客房,便一甩袖子回了房间。
马汝莘在众人的相劝下好不容易顺了气,他对四周略一拱手说道:“家门不幸,让族亲们看笑话了~那李家只是仗着和王家有亲才蹦跶了几个好年,可就是王金山那会儿也不敢在咱们马家门口撒野!咱们马氏一族四五百丁口,岂是他们李家能比的?”
“这事情就这么定~天儿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把商量出来的意思都说到。啥时候区公所和保安队给咱低了头,啥时候算完事儿。天成镇是咱马家的,这谁来也改不了!”
众人应了一声,连连说道:“都听老族长的~”
随后便都走了。
马汝莘今日气得够呛,没想到他最器重的三儿子竟然当着族人的面儿与他唱反调。
在五福的搀扶下,他回了屋子躺在踏子上闭目养神。丫鬟翠香立刻上了茶,给他捏肩捶背。
可还没等他休息一会儿,五福却敲门进了来。
“老爷,各家管事儿的又回来了,说是保安队的人把南北两道门都给封了!”
“什么!?”
马汝莘一惊,接着起了身。
“稍后先安排各家的人都住下,住不下的先打个地铺。”
想了想,马汝莘问道:“保安队和区公所那边有啥动静没?”
五福答道:“听炮台上的人说那边点了好些火把,再细的就不知道了。”
马汝莘长嗯了一声,说道:“让咱们的人都精神点,防着那边儿些。”
五福答应了一声,看了看自家老爷的脸色。
“老爷,二少爷还在祠堂跪着呢,你看。。。”
马汝莘此时正心烦着,闻言大吼道:“就让他在那吧!~在祖宗面前给我好好反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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