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满腔激起的情绪,还是牵扯的伤口隐隐作痛。
“你……出去!”她声音微颤。
左占凝着她,神情冷戾而阴鸷,“你一看到我,除了‘出去’‘请走’‘离开’还会说什么?”
许愿闭了下眸,沉默不语。
“不说话也可以,正好先养伤。”左占尽量放平心绪,转身就出了房间。
片刻后,他再回来时,手中端了一碗热汤,放在了桌上,他轻然掀眸,“过来吃东西。”
许愿哪里还有胃口,她静默的望着他,“左占,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走?”
左占眯起眼睛,冷戾在眼底潜藏。
“或者,你留在这里,还想干什么?”许愿又问。
“先养伤,然后就把婚约解除了。”他简而言之,当触及到许愿眸中的冷然时,他紧起了眉,“怎么?想和廖二演绎一段情深难断
?呵,你还真太瞧得起他了。”
他踱步过来,字音随着步履冷道,“你觉得在廖家巨大利益面前,他还会在意和你那点微不足道的感情吗。”
许愿敛了下眸。
她和廖江城之间,只有利益,而毫无感情,甚至都不用微不足道来形容,但这些,她不想说,尤其不想对左占说。
“他要是能识趣点,或许我还能给他留一线生机,不然他就自求多福吧,但我有的是招,让你们这婚约解除。”
左占站在床旁,钳起她的手,拿掉那枚订婚戒指,直接扔去了垃圾桶,他抿唇冷声,“但在此之前,你都不能再见他!”
以及除了廖江城以外,任何一个其他男人。
“凭什么?”许愿一把拂开他,“不管我和谁订婚,或者结婚,那都是你情我愿的,和你有关系吗?你又凭什么这么做……”
“你不是爱我吗!”左占低沉的嗓音碾压她尾音,冷冽眸中衍出寒光,“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想了。”许愿直视着他的眼眸,满心狼藉中,却一字字清晰的道,“再也不想了,也永远不可能了。”
明明是他一次又一次推开她,毫不珍惜又满不在乎,现在却做出这些,他到底凭什么?就凭他是左占吗?
左占脸色黯的像要变天,他薄唇动了动,溢出的声线寒凉,“你千方百计的来招惹我,不就是想让我离不开你吗?恭喜你,许愿
,你做到了!”
从明白自己内心的那一刻,从烧掉日记本的一瞬间,从看到她满身是血……那种锥心刻骨的感觉,左占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还不可能?去他妈的吧。
许愿深深的蹙起眉,“左占,你还能再混蛋点吗。”
左占微凉的手指摩挲着她脸颊,眼底染着一股哀寂的冷绝,就连冰凉的指尖似都能穿透许愿心底,他沉声道,“既然知道我混蛋
,还义无反顾爱上我,你他妈又是什么?”
许愿有种感觉,左占周遭遍布着铺天盖地的黑网,无数交错的脉络渗入她血肉中,将她牢牢束缚,无处可逃。
她逐渐殷红的眼眶,让左占心口发堵,他收力放开了她,“……我不想和你吵,许愿,你既然喜欢又爱着我,那就继续,不管是
廖江城,还是席衍,这些人能给你的,我也能,甚至比他们给你的更多。”
左占来此的初衷,就不是想和她争执,她身体还没康复,伤口更要注意,他抿了抿唇,“我可以不计较你和廖江城的……只要你
解除婚约,再也不见他。”
许愿的心脏阵阵疼痛,如一**的浪潮席卷全身,她闭了闭眼睛,“十几年的时间,你都没把我放过心上,现在就因为……你习
惯了我,是吗。”
左占沉着脸,没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对她的感觉,但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这样。
许愿静静的注视了他几秒,“左占,你之前说爱上我了,是真的吗。”
“答案我说过,别再明知故问。”
“你真的爱我?”
他定定的看着她,在许愿探究的目光中,他道,“我不想重复。”
连一句爱都不愿多说,许愿感觉胸腔有什么彻底炸裂了,酸楚和疼痛交织,折磨的她眼前模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期待着有
一天左占能说出类似的话,幻想着两人可以携手白首,可真听到了,她也体会到了这世间最难形容的痛!
痛她曾经最想要的,却在最不想要的一天降临。
这已经不是遗憾和悲哀了,而是左占践踏着他们的过往,蹂躏着她的心,甚至折磨了她身边所有人后,才说出这句爱。
她既痛又愤,复杂之下满心狼藉,许愿深深吸气,开口说,“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放手吧,我和你再也不可能了,好聚好散。
”
“去你妈的好聚好散!”左占英俊的面容阴骇,“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啊?我已经这么说了,你还觉得不够?”
“那你想要怎么样?左占,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许愿苦笑了声,心底的情绪彻底燃起,“你想让我解除婚约,然后和
你在一起,是吗?是这样吗!”
左占低沉的字音从牙缝中挤出,“是。”
许愿大脑嗡地作响,混淆的头痛欲裂,可她顾不上这些,伸手就拿过了手机,点开相册一张张照片呈现在左占面前,“你之前说
和我算账,那我现在也和你算算。”
“看清楚了,这些都是简妍车祸后昏迷的照片,左腿开放性骨折,肋骨锁骨以及右臂骨折,半张脸毁容,这些都是谁造成的?是
温暖,但温暖是仗着谁?是你左占!”
许愿一把甩开了手机,当着他的面直接倾起身,动手就解开了自己居家服衣扣,随着她的动作,纤细的腰腹上,是缠裹的白纱
布,而更刺目的,是纱布上染出的殷红。
左占眼瞳猛地一紧。
他刚要上前,许愿就手势打断,她说,“看到这些伤了吗,就算有一天伤口好了,但疤痕会在,让我和你重新再一起,你让我怎
么能忘得了这些痛!”
左占整颗心都在抖,难耐的痛感铺天盖地,他强忍着声音却有些颤,“伤口渗血了,先躺下……”
许愿没理睬,也感觉不到什么痛了,她转身抹了下眼睛,平静道,“以前就像你说的,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为了李梦瑶,不顾我
重伤和流产,我没有恨你,你为了帮她,险些搞垮我公司,我也没有恨过你,你包庇温暖,不顾我感受,我看在过去情分,还
是没有恨你……”
她顿了顿,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了,身体不住的发颤,“但现在,左占,你别逼我恨你。”
左占耳畔轰鸣,一些零碎的记忆残片随着她话语涌入,熊熊烈焰火场,刺鼻的硝烟,她孱弱的身影……
他头痛的要裂开,而更让他难以置信的,眼前的她身形翩然,猝然倒在了地上。
“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