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蓦地呼吸微紧,强笑,“一定饿了吧,我去准备点吃的。”
岔开话题,谁都看得出来。
席衍刚要开口,许愿似担心他再说出什么般,忙抢先,“你这身衣服也皱了,我再去拿一些,你好换一下。”
她说着就转身,却没等迈步,席衍的助理小金便从外面进来,手中提着热腾腾的饭菜,还有换洗衣物。
一时间,许愿感觉进退维谷,有点尴尬。
席衍却微微一笑,让小金放下东西先出去,随后伸手拉过她,“我只是说出了迫切期望的心愿而已,你不用拒绝,也不用紧张,表达爱意,和接受爱意,是两码事。”
他很欣赏和喜欢她的,但只想适当的表达心意,让她知晓,并不是让她徒增困扰和负担,毕竟,不能弄巧成拙啊。
“席总。”许愿声沉了,措辞的同时,也在思忖,席衍确实是方方面面都极具优秀的男人,可是,她的心里,早已沉浸了另一个人。
这样对谁都不公平,她必须找个合适的借口婉拒。
“一听你叫我席总,不是要谈工作,就是在回避拒绝。”席衍笑着说,“就当我刚开个玩笑吧,可能是止痛药的事,我现在头脑也不太清晰。”
他找了理由,还让药背了锅。
但许愿看的很清楚,他眸色清远,哪里像头脑不清晰了?
只是没必要揭穿,她也回以一笑,“你换下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席衍真想借着肩上的伤,让她帮下忙,但这样,会不会小题大做,惹她反感?
虽说在追求人这方面,不择手段也算不了什么,但对方是许愿,他还是克制一下吧,不然真把她吓跑了,就真太失仪失礼了。
而许愿从病房出来,也长吁了口气,席衍对她的好感,从那满载爱意的目光中,都能读出,虽说被这样出众的男人喜爱,并不是一件坏事,但……
她是真无心什么新的恋情。
可能以前有过幻想,但这几个月和左占在一起后,整颗心,早被他搅乱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算了,还是适当回避,保持距离为好,或有下次,直接把话说开,但在这之前,席衍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就算是轻伤,她也得负责人照料才是。
这也是一码归一码啊。
在医院这边照顾了席衍三天,说照顾,其实也谈不上。
大多时间,她都在处理s市这边的工作,同时,和席衍谈了些项目的事,他这边有不少资源,手里也有几个前景非常好的项目,两人都有意向,谈起来也很融洽。
一直到腊月二十九这天,席衍本就伤不重,就出了院,春节期间他要回云苏老家陪伴父母,许愿送走他后,也打算回帝都了。
她要回去陪外公外婆过春节的。
机场里,她见到了数日未见的季放。
他似还在和她生气,看到她也冷冷的,一言没发就带着助理秘书进了专属候机室。
许愿撇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皱眉。
季放这个人,怎么说呢?从小脾气就不怎么样,那性子和处事风格,还真活灵活现的和她父亲如出一辙,阴晴不定,还冷绝狂妄。
也就是顾虑着她患病,他这才收敛着,险些让许愿都忘了,真实的季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飞机起飞后,许愿就进休息舱睡了一觉,醒来后踱步出来,坐下拿本书翻看,对旁边宛若冷山,面沉泛寒的男人,熟视无睹。
他没事乱生气,那是他的事,她也有脾气,才懒得管呢。
“你是打算一辈子不和我说话了吗?”季放转过身,浓眸落向她。
许愿注意力还在书上,只说,“我想等你气消了,再说话的。”
他讪笑,“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不知道啊。”许愿翻了页书,“但我知道放哥肯定是为了我好。”
季放那脾气,就是不能强攻,吃软不吃硬,许愿小时候就摸清了。
果然,他脸色缓了几分,探过的长臂撤走她手里的书,顺带挽起她的手臂,迫使她看向自己,“知道我是为了你好,就别和我对着来!”
“好。”她倒是回答的痛快。
季放微怔,素白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轻弹,“死丫头,整天都能被你气死了!初二我来接你,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哦。”
听着这敷衍的语气,季放又没忍住在她头顶揉了一把,留了句,“你可听点话吧!”便移身抽起了烟。
不能怪许愿敷衍。
爷爷奶奶,非常乃至极度重男轻女,幼年时,两位老人和她母亲不和,随着父母的‘意外’离世,两位老人悲痛同时,更主张从亲戚家过继男丁,继承家业,这许愿能同意吗?
许氏不光是他父亲奋斗穷极半生的心血,同时也有她母亲娘家的产业,是两大公司融合的结晶,凭白让给其他亲戚的子嗣,于情于理上,她都反对,当时也和爷爷奶奶闹得很僵,两位老人一气之下就搬去了秦王岛。
每年过节什么的,也很少走动,但季放却深的两位老人的喜爱,年年在忙,春节时也要抽出半个多月,来陪伴二老。
漫长的航班,终抵达帝都,许愿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又乱了。
一想到要见到左占,她就有些头疼,两人已经好久没联系了,这个恋爱,好像除了床底之外,就再无瓜葛了般。
这就不能细想,每每一想,她的心就开始隐隐发疼。
她快速的摇了摇头,不想了。
出了机场,季放要去秦王岛,她则驱车去了外公外婆家,本想留宿的,但晚些时,有份文件需要修改,尽快发给律师,而原件就在御锦园的电脑里,太晚了,她不想折腾旁人,就自己开车回去了。
夜深人静,偌大的宅邸像假寐的狮虎。
尤其是,距离别墅不远处,那处被一年前大火焚毁的残堆,每每途径,都像一把刻骨的尖刀,在她心上剜挖出血淋淋的伤。
要过年了,不能被坏心情左右。
她克制压敛着思绪,停好车,进了宅子。
一股扑面而来的烟味,率先引起她的注意,旋即,灯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令她不适,抬手遮了下眼睛,半晌,才注意到沙发上此刻稳坐如山,一脸幽沉的男人,那清隽的外形,朗俊的侧颜,不是左占又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她疑惑。
因为这几个月的关系,他有这边的密码和钥匙,出现在这里不足为奇,只是,隐隐的,许愿只觉得他今天的脸色……不太好。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抱着这个感觉,她又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左占灭了手中的烟,慢慢的正过身,一双阴鸷的冷眸睨向了她,“这些话,好像应该是我问你的吧!”
他霍地起了身,随手抄起茶几上的一摞文件,走向许愿时,毫不犹豫的朝着她砸了下去。
那文件没装订,稀里哗啦的落下,不疼,但却结结实实的全砸在了许愿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