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之下,穆千媚和柳亭风居然欣赏并讨论起秦长风的书法来。
不过,柳亭风也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心里真正惦记的,还是怎么能爬上眼前的顶峰,去欣赏别样的风景。
对于山,柳亭风总有种别样的亲切感,他从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大山之中,每天吃住都在山里,一出门不是爬山就是下山,可以说他曾跟随叶随风的脚步,走遍了整座无剑山的所有角落,爬遍了无剑山所有的山峰,深切的体会过山外有山,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意境,每次他以为自己已经爬上最高的山峰,可是举目望去,远处往往都还有一座更高的山峰,然后他又去爬上那座大山。
长此以往,他居然乐此不疲,对于登山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他想征服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想看看每一座山峰背后的风景。
所以,听完穆千媚对秦长风的评价之后,他却没有再继续讨论关于书法的问题,也不再讨论这首《行路难》究竟有多壮美,而是转而问道:
“师姐,你说我们该如何登山这座山的山峰呢?”
穆千媚看了看眼前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石壁光滑而又坚硬,想从这里上山,就算以他们如今的功力,那也是远远做不到的,于是,穆千媚想了想,就回答道:
“要不,我们到石壁的边缘看一看,说不定边缘的地方会容易一些呢!”
柳亭风一想,是啊,边缘也许不是如此光滑陡峭,或许有机会可以上去,当即就说道:
“好,那我们去看看,我很想到峰顶上去看一看,究竟这座山峰的另一边是什么样的风景。”
穆千媚也理解柳亭风的这种心情,就随他一起往边缘的地方走了过去。
石壁底下有六千米左右的宽度,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中间位置,走到边缘大概三千米。
这点距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几个起落的功夫,就到了。
一路上,虽然石壁上依然还有不少的诗词和留言,但是他们已经不再仔细观赏,看过秦长风所留的那一首诗之后,对于其他的诗句和留言,他们就已经提不起兴趣再细看了。
几个呼吸之间,他们就来到了山峰的边缘,这确实是一座“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山峰,看那形状,越往上就越小,就仿佛一把出鞘的长剑,剑尖直指苍天,正面由于都是光滑的石壁,所以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生长,但是侧面不一样,偶尔还能看到几棵松树或者其他顽强的植物生长在上面,多少有些绿意。
初春时节,山顶还是很寒冷的,特别在这么高的山峰上,甚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一层薄薄的积雪。
站在断魂山的边缘,穆千媚和柳亭风都一起抬起头来,凝神看着这山峰的侧面,过了一会儿,柳亭风开口说道: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侧面好像是有九层台阶的,每一层一百二十米左右,这里是比正面要容易一些,但是依然非常危险,因为那台阶是不规则的斜面,并非规则的横切面,人并不能真正的停留,只能借力之后继续往前飞跃而去,稍不留神,就会掉下万丈深渊,当然,若是掉落到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一边,会稍微好一些,但若是到了最高的地方才掉落,那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穆千媚沉吟片刻后,回答道:
“以我们如今的功力,已经算是宇古大陆最高的水平了,但一次飞跃最多也就是一百二十米的距离,何况还是往上延伸的,若是中间不能做任何停留,就相当于一口气要飞跃九次,每次都是在力竭的时候,刚好有一次借力的机会,确实是太难了。”
柳亭风说道:
“是啊,越是到后面,就会越艰难,疲惫的时候,若是落脚点不准确,就可能会掉落,就算踩到了正确的落脚点,可越往上面,上面的冰层也会越厚,就会很滑,稍不小心,也会跌落,前功尽弃。”
穆千媚一脸凝重的说道:
“对我们来说,这可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生死考验啊!”
柳亭风想了想,说道:
“师姐,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想试一试。”
穆千媚想都不想就摇摇头回答道:
“要说剑法和功力,你确实比我厉害,但要说起轻功和身法,我可是比你略胜一筹的,既然是面对危险,当然是我们一起面对,是生是死,我们都能生死与共,若是你在上面遇到危险,我站在下面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换成让你站在下面,你同意吗?”
柳亭风也是毫不犹豫的就说道:
“我当然不同意。”
穆千媚这才展颜笑道:
“既然想上去看看,那我们就准备一下,然后一起上去。”
柳亭风也不好再坚持说一个人上去了,就和穆千媚一起坐下来休息,然后吃了点随身携带的干粮,补充了一点体力。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暖阳照在山峰上,因为有冰雪的缘故,不少地方闪闪发亮,不过,却没有感到真正的温暖,只是因为看到了阳光,所以心中似乎也有了几分暖意而已。
两人吃饱喝足,经过短暂的休息,体力也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穆千媚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拿出随身携带的月影剑,在上面刻了一句话——
“感谢各位朋友的鼎力相助,如今事情已经完结,各位打理好战场后,就快速回去找庄书俊庄太尉,善后事宜他会处理。我们在山上短时间内不会下去,不必等我们。——穆千媚。”
刻完后,她拿出自己的一张手绢绑在石头上,让柳亭风到悬崖边上,朝山下人群所在的地方旁边扔了下去。
颇有几分交代后事的感觉,万一真的发生意外,后面的事情也有庄书俊在善后了。
扔完石头后,柳亭风和穆千媚肩并肩一起站到了山峰的侧面,两人手牵着手,柳亭风左手持剑,穆千媚右手持剑,先是调整气息,摒神静气的调整好状态,然后看向了面前的陡峭山峰。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一切准备就绪后,穆千媚轻声说道:
“走!”
于是一起脚下用力一蹬,就同时起身跃起,飞向了第一个台阶。
由于脚下踩的是实地,所以这第一级的一百二十米台阶他们很轻松的就跃了上去,两人默契的用脚尖同时在第一级台阶上轻轻一点,就毫不停息的继续向上一级跃去。
他们手中的长剑,在此时还有平衡的作用,轻轻的舞动间,既能调整方向,又能平衡了身体。
第二阶,第三阶,第四阶,他们都显得还比较轻松,到了第五阶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有些吃力了。
可是,到了这时,已经算是进退两难的境地,无论前面有多艰难,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转身后退的可能,此时转身,那就是自寻死路。
越往上,两人的呼吸都变得越艰难,柳亭风功力深厚还好一些,穆千媚已经开始有些喘息了。
柳亭风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使她心神稍微安定了一些,这时,穆千媚才知道,在这里,她的轻功其实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平,她的这个优势在这里根本不占优势,她反而成为了柳亭风的负担和累赘。
如此一想,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可是,在这个时候,哪容得她分神,到了第六个台阶的时候,她由于稍有分神,脚下居然踩得不实,有些轻微的打滑,这一下,她借到的力就不足,加上打滑也让身体有了轻微的倾斜,带着柳亭风都跟着一起倾斜了。
这时身在空中,而且在无处着力,想要调整过来是很困难的。
这山峰边缘,只有两尺左右的宽度,而且是几乎垂直的,这起步稍微倾斜一点点,身体飞跃的方向就跑偏了,后面的下一个落脚点可就变成在空中了。
虽然穆千媚站在的是靠近有平台的一边,可是从七八百米的地方掉落,那也是非死即伤了。
危急时刻,穆千媚有些慌了神,她不是担心自己掉落,主要是因为拖累了柳亭风而心生愧疚。
好在心无杂念的柳亭风,此时心态还保持平稳,他用手中的长剑在石壁上轻轻一点,握着穆千媚的手也稍微一用力,才算是把方向调整了过来,让两人又回到了正确的方向上来。
柳亭风轻声说道:
“师姐不用怕,放松心情,我带着你。”
毕竟是经历过无数危险的人,穆千媚也立刻收拾心神,轻声的回答道:
“好!”
可是,此刻的穆千媚,力道已经有所不足,她刚才踩滑之后,借到的力不够到达下一个台阶落脚点的地方。
柳亭风能有办法弥补这个重大的失误吗?
似乎感应到了穆千媚的心思,柳亭风抓紧她的手说道:
“师姐放心,注意配合我,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让穆千媚心神更安定了一些,于是就全心的跟着柳亭风的节奏一起飞向下一个台阶。
虽然她并不知道柳亭风能有什么办法来弥补这个失误,但是她也只能选择相信柳亭风。
因为此时他们身在空中,她已经无处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