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过,午时将近之际,府外突然传来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群雄闻之一愣,心道:难道官府也来道贺吗?
此刻,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的华丽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面对群雄欢声道贺,他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不一会儿,只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
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没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止风听旨。”
刘正风神色如常,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雄见之,无不愕然。
待得那官员读完圣旨,刘正风奉上贿赂金银,众人这才知道刘正风竟然花钱买了一个参将的武将官职。厅内群雄向来自视甚高,对官府并不瞧在眼中,眼见刘正风这般利禄薰心,俱都鄙视不已。
不过,人各有志,勉强不来,刘正风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与他们也没什么利益冲突,是以,群雄抛开心思,依旧向刘正风道贺。
刘正风也向群雄表明了自己退隐的决心,将佩剑一折为二,插入地中。随后,他伸出双手,转身就往金盆中伸去。不料,就在此时,变故横生,只听厅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且住!
刘正风听到有人阻止也是微微一惊,当下,他抬头一瞧,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
这四人一进门便散开站在两旁,紧接着,又有一人手执一面五色令旗昂首阔步走进大堂。群雄之中不乏有人认得这只令旗,当下心中一凛,想到:“怎地连五岳盟主的令旗都到了?”
那执旗的黄衫汉子名叫史登达,外号“千丈松”,江湖中人大多识得他,眼见是他宣令,都无丝毫怀疑。
此刻,只见史登达走到刘正风身前,神色昂然地亮起令旗,宣布道:“五岳剑派左盟主令!衡山刘师叔金盆洗手之事,请暂行押后!”
群雄闻之,俱都惊愕不已,便是养气功夫深厚的岳不群也皱起了眉头,暗暗猜测着左冷禅的用意,倒是定逸师太长身而起,大喜道:“左盟主出来阻止真是太好不过了,刘师兄,不是我说你,咱们习武之人,侠义为重,在江湖上逍遥自在,做什么劳什子的官儿!”
刘正风闻言,也不生气,呵呵笑道:“话虽如此,但人各有志,况且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日众豪杰聚集刘府,刘某若是食言,岂不叫江湖之人耻笑!”
言罢,他绕开史登达,走到金盆前,就准备洗手。
不料,他刚刚伸出手,只听后院忽然传来一声娇喝:“喂,你是干什么的?我和刘姐姐一起玩,你凭什么管着?”群雄一怔,听她口音便知是昨日被青城派欺负的少女曲非烟。
此刻,她话音方落,只听一个男子回道:“你可以去玩,但刘小姐必须留下!”
“哼,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了吗?”这声音的主人仍旧是个女子,但不是曲非烟,群雄一听便知是刘正风的千金刘菁小姐无疑。
刘小姐话音刚落,只听之前那男子语气骄矜道:“奉左盟主号令,不准刘正风家人走脱一个。”
群雄闻言,纷纷色变。而刘正风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朝着史登达怒问道:“史贤侄,左盟主倒底是何意思?嵩山派来了多少弟子,都出来吧!”
他话音方落,只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齐声应道:“是,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声音既响亮,又出其不意,群雄都吃了一惊。
岳不群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定逸师太也忍不住站了出来,怒骂道:“左盟主这是什么意思,实在是欺人太甚!”
史登达也知道定逸的脾气,眼下以刘正风的事情为主,他不想惹怒定逸,故而解释道:“定逸师伯恕罪,我师父吩咐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刘师叔金盆洗手,师侄担心刘师叔不服号令,因此多有得罪!”
刘正风自知自家事,此刻只想着快点洗手,造成既定事实,是以朗声道:“刘某主意已定,倘若为威力而屈服,今后还有什么脸面立于天地之间?”说着,他上前一步,双手坚定地往金盆中伸去。
“且慢!”史登达见状,连忙大喝阻止。但刘正风速度甚快,眼看着他双手即将伸入水中,岂料,就在此时,一道银光忽地从门外射来,直奔桌上金盆。
这银针暗器出其不意,就是刘正风也毫无准备,然而,熟知剧情的林风早就等在这呢,眼看金盆就要被暗器打翻,他屈指一弹,指力后发先至,竟将那银针暗器打落在地。
刘正风本以为今日的洗手大宴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不料千钧一发之际又出现了转机。他反映甚快,当下伸手往盆中一捞,略搓了一把,便抬了起来。此刻,他双手尽湿,已然完成了洗手之举。
厅外发暗器的人看到大事被破坏,哪里还忍得住,当下跳出来,怒喝道:“哪个敢阻拦五岳剑派办事,识相的快快滚出来!”
这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瘦削异常,上唇留了两撇鼠须,正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的费彬。
林风闻言,当下起身道:“费师兄别来无恙,刚刚是林某出得手,真是不好意思,看到那暗器,我还以为有人要害刘师兄呢,真是误会一场。”
说是误会,但林风脸上毫无懊悔、道歉之意,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他之所以出手,可不是真的想要帮助刘正风,纯粹不过是为了恶心费彬罢了。
当初的追杀之仇,林风可从没有忘记,来衡山之前,他就暗暗计划着,要将前来办事的费彬、陆柏、丁勉三人永远留在这衡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