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也注意到他神情变化，从他怀中退后一步，略尴尬地笑了笑，“没错，我又有身孕了，孩子五个月了。”
说完，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半开玩笑道，“这月份我没同其他人讲过，你要替我保密，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垚恍然，这孩子是姬康的，不是慕容风的。
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反正姬康是比不过了，至少不会出现另一个永远比不过的新敌人。
“你回大历之后，有什么消息吗？”夏雪最关心的事情。
垚扶着她坐在屋脊上，才开口，“永乐，她很好，已经学会走路了。”
夏雪听到这句话，差点喜极而泣，“她还不满一岁，就这么厉害了。”
“那皇帝找了一个跟你很像的女人，养在宫里。”垚继续说道。
“是吗？他这又是何苦……那新后呢？”
“并没有立新后。”
“没有立新后？那杜家的女儿？”
“被封了公主，远嫁越国。”
“燕王又骗我！”夏雪攒紧了拳头。
“那你要回大历吗？”垚期待地问道。
夏雪无奈一笑，她嫁给慕容风，虽然很大原因是以为姬康背弃了自己，立了杜尚书之女为新后，但在东宫的这段日子，她想了许久，回忆过往……
最初她留在姬康身边，心甘情愿做个小宫女，不过是为了报仇，对付燕王。
而现在她已经看到了姬康对燕王的一再容忍，以姬康的仁念，他是不可能对同胞兄弟下狠手的。
她在宫里那么久，已经见了太多了。王族的性命跟百姓的性命，怎么可能对等，所以燕王害了那么多人，只被轻易地训斥几句，再不济关进王府里罚禁闭就是了。
草芥的生死，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王爷们怎么会真的在乎。
而慕容风不一样，经历过最底层的折磨之后，对权力的渴望，他连自己的大哥都能算计。也许她可以借助慕容风的力量。
在那之前，她会先生下这个孩子，这个让慕容风以为是自己亲生骨肉的孩子。这也是为了将来考虑，万一她行事失败了，至少这个孩子是安全的。
就算她有想法要借助姜国王族的力量来抚平自己的恨意，在心底她也清楚，与其总是借助别人的力量，不如让自己先强大起来。
当初在大历，若说权势，她曾做过皇后，却从未想着用手里的权力来做些什么，若说财力，云台的产业遍布京城，暗探也扎根在大历各州郡，可她顶多就是让人挤垮了燕王名下的私产而已。
她从未用这些力量来做坏事，但只想着让百姓过得更好些，让大历少些战乱，让姬康作为明君赢得民心，天下太平。甚至燕王几次落在她手里，她都还是下不了狠手，最后让他平安逃走。
来到姜国，见到亲人，并没有痛哭流涕的重逢，却有着父亲一早为自己准备好的婚事。她看重的亲情，被他轻易地利用，好让夏家门楣更添几分荣耀，再为幼子将来的前途增加更多机会。
除了母亲，没有人在乎她的过去过得好不好，也没有人在乎她的将来是否会很辛苦。
只是母亲也如她以前一样被困在夏府四方院子里，守着一个心思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还整日为女儿担惊受怕。一想到母亲，她更不可能一走了之。
夏雪长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人说道，“我已经回不去了。”
垚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我替你把永乐接来。”
夏雪虽然想念自己可怜的女儿，可也明白她现在的身份处境，不可能好好照顾得了永乐。永乐待在自己父亲身边，才能好好长大。如果姬康还能念着与自己当初的那点情分，他就不会薄待永乐。
她抬手抹掉快要涌出来的眼泪，摇了摇头，“永乐不能待在我身边。”
“那我替你照顾她。”垚伸手轻轻擦拭着她另外一边的泪痕。
这句话让夏雪愣住了，在脑海里飞速考虑着各种可能性之后，缓缓问道，“你真的愿意在大历皇宫里照顾永乐？”
垚慎重地点头，只要让她安心，让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夏雪握住了垚的手，有些感动，“如果有你在她身边，陪伴她，保护她，那我就能放心了。可是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身份。陛下他对江湖势力一向很忌惮……”
“你放心。”
“我希望她能健康快乐地长大，无所畏惧，不要像我一样，连自己想走的路都不能选择。”夏雪望向大历的方向，仿佛从遥远夜空中能看到女儿似的。
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里应道，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教她。
接着，垚才跟夏雪继续解释着，这一次他来姜国，并不是独身一人，还带了白鸮跟其他兄弟。云台当初建立在大历各地的分舵，南边最远就在与姜国相邻的柳州。
这些人就是从柳州招募来的，将拓展云台的势力到姜国都城，也可以在暗地里受夏雪的调遣。
他将云台的令牌重新放到了夏雪手掌之中，“白鸮的哨站最近也在姜国逐渐铺排开来，以后你想要传信，还用以前的法子。哪怕我在大历京城，一日之内也能收到你的消息。”
“好！”夏雪这时才觉得有些欣慰，至少自己身边并不是孤单的。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干脆回到自己院子里，进屋把这段时间自己搜刮来的金银珠宝跟银票全都交给垚，让他带出去。太贵重显眼的大件，不好带，她都挑了一些方便携带的。
垚这时才注意到她没用自己送的那对发簪，而是将它们收在珠宝盒子里。
“那簪子是让你防身用的，躺在盒子里如何防身？”
“如今我是姜国太子妃，还梳着大历妇人的发髻，不太合适。而且这发簪跟其它首饰不好搭配，就暂时先收起来了。之前差点丢在相府里了，还是慕容风替我寻回来的。”夏雪轻轻笑着。
垚不喜欢听她提到别的男人，也不喜欢看她提到别人时露出的微笑。
“把手给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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