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制裁人犯，就算让大理寺来查案也无意义。”夏雪长叹了一口气，转了话题，“陛下这么着急地去找柳哥哥，是不是皇后那边的病情有变？”
姬康凝重了脸色，见她问到这儿，也不瞒着她了，颔首道，“是不太好。但这病很是棘手，太医院里都没有办法，只有柳亦辰的针灸倒还有些效果。”
“针灸我是不会，不过也许我可以帮忙看看。”夏雪自告奋勇道。
毕竟秋秋的事情，她觉得自己也有责任，现在柳亦辰无暇再顾及皇后的病症，她自然要替他上阵。若温皇后当真如药童临桑所言，是染上了石疽，这种病别说是柳亦辰了，就算请来致仕的章院首也是无解。自古以来的医书上对这个病症的记载便寥寥，医者所做的也不过是为患者最后的时日减轻些痛苦罢了。
减轻痛苦的方法，夏雪倒是知道不不少。
“好，那你去看看。”姬康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他也知道温皇后的病很麻烦，柳亦辰都已经明言相告了。对于温皇后，他虽然没有情，但毕竟算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也希望她能少受些折磨。
夏雪与御前的两个太监一起到了坤宁宫时，还没进正殿就听见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尖利的叫骂声。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些骂人的声音是出自温皇后的口中，原先那般温婉淑雅的女子，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们进去之后，只见温皇后侧躺在长椅上，虽有矮屏遮挡着，夏雪依然闻到了浓重的药味，知道是她腿上敷了厚厚的药物。
“谁让他们进来的？给本宫滚！都滚！”说着，又有一个茶杯朝着夏雪的方向砸了过来，落到了她脚边，碎了一地都是。
旁边有人小声劝道，“娘娘息怒！这是陛下派来给您看诊的！”
“柳太医呢？去叫柳太医来！”
“柳太医有事不能来了，我是来替他给皇后娘娘看病的。”夏雪朝着屏风后面的人行了一礼。
温皇后认出了夏雪的声音，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是你……是你！”
她的动作剧烈，顾不上长椅前摆放的矮几，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碰撞出各种声响。旁边伺候的人都吓傻了眼，原本只能躺着不能动弹的皇后一下子像是来了精神，居然强撑着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了屏风就往出去冲。
“都是你！要不是你，本宫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这个妖女！”温皇后龇牙咧嘴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夏雪扑了过来。
夏雪顺手将迷药藏在手心，迎着温皇后上前了两步，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虽然还是被皇后抓了几下，但很快迷药起效，温皇后瞬间瘫软下来。
“你们扶她躺回去吧。”夏雪表情淡定道。
一边的小太监回头才发现夏雪脖子上被皇后的指甲抓破了，“您脖子上出血了。”
夏雪摇头，“不碍事，你们退下吧，这里用不着那么多人。”
她跟宫女一起扶好了屏风，走到长椅边，掀开了皇后的裙褂，检查着她那条伤腿。整支小腿的皮肤已经变了颜色，而且比正常的腿也粗了不少。
这情况相当严重了，就算是用针灸法，也如夏雪估计的那样，只是缓解痛楚，暂缓石疽蔓延的速度而已。
“你们是贴身伺候皇后的人吗？”她环顾四周，望着依然还围在这里的几个宫女嬷嬷，问道。
“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皇后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让她在最后这段时光里尽量舒舒服服的，不要让她太忧心。”
说到这里，已经有宫女小声啜泣了。
夏雪不悦地皱起眉头，“要哭就在背过人时再哭，千万不要在皇后面前哭。知道吗？”
嬷嬷拉着那个流眼泪的宫女就往出去走。
“平时皇后都吃什么药？药方还在吗？”夏雪继续问道。
有人立马拿过药方来给她看。
被撵到外面的宫女很不服气地对嬷嬷说，“李嬷嬷，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心是向着咱们皇后娘娘，怎么倒成了惹人嫌了。娘娘她受了多少苦，旁人是不知道，可咱们坤宁宫这些人还不知道吗？”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继续抽泣着。
“行了，你是季相送来的人，知道心疼咱们娘娘，我是看在眼里的。但刚才里面那一位，你不认得她，我却是认得的。别再让她拿捏住咱们坤宁宫的不是。”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方才娘娘看见她会如此激动？”
“这说来话长了，你还是别问了。”
夏雪检查完药方，又检查了温皇后平日里用的药膏，这些都是柳亦辰亲自调配的，虽然对症，但治疗效果却很普通。所以犯病的时候，温皇后仍然是会疼得死去活来的。
所以，她就开了一个香料的配方，让宫女拿去，“用这种香就放在小薰炉里，搁在皇后身旁近些的位置最佳，有宁神镇痛的作用。”
像病症到了现在这种阶段，再吃什么药来镇痛，恐怕温皇后也没那个心思，不如由外物来缓解。
吩咐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夏雪伸手探了探温皇后的脉象。
按医书上的记载，石疽确实无药可医，是因为骨脉上的寒毒积深入髓，用药根本达不到那个效果。她忽然想起云霏儿的手札上关于血蛊的记载，炼成的血蛊可以助人提升内功，同时也能重结因外因而断裂的筋脉。
虽然温皇后这种情况是药石无灵，可也许在蛊术中，会有法子来医治呢？
想到这儿，她立刻起身准备回去写信给云霏儿，问问她跟她师父有没有法子。
坤宁宫里的人很是恭敬地送夏雪出去，而那位李嬷嬷望着她的背影，脸色越发的阴沉了。
待夏雪回到乾清宫里，写好信之后，便用哨笛召来传信的鸟儿，让它把信带出宫去。只要白鸮看到这信，自然会帮她送去西南。也许只有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她才不会被困在自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