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把夏雪吓了一跳，她赶紧扶起姬康的身子，让他坐起身来，靠在自己怀中，免得他被自己的血呛到了。
这种喷血的情况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却让他的下巴跟衣襟上全是猩红色。
可之后，他整个人又回归平静，重新沉沉睡去，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她也不敢松开手，只能跪坐在床头，搂紧怀里的人，可是还是有些崩溃了，一边止不住的眼泪往下掉，一边轻声喃喃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还不醒？”
等天亮这一段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等到窗外阳光透进来时，夏雪脸上的泪痕也干了。
只是姬康依旧未醒，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心中涌起最悲观的念头，哪怕他以后都不会醒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天大亮之外，外面有些吵闹，隐莲宫里女子居多。她们聚在一起时，说话音量也很大，即使是在屋里不想听见也很难。
“你们听说了吗？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亲眼看见了！”
“那太好了，我们赶紧也去吧。”
只言片语飘进窗内，夏雪虽然没听明白她们在议论什么，但这时才想起垚还未回来，便下床稍做整理，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等她拉开门时，就看见垚站在门口，正抬着手似乎要做敲门的动作。
两人对视了一眼，垚发现她眼眶红红的，还有些微肿，像是哭过。
“发生何事？”
他才问出口，夏雪便低头扑入他怀中，将脸埋在他胸前，再次放肆痛哭了起来。
垚的手悬在半空，迟疑了片刻，才落到了夏雪的肩头，轻轻抚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也不知她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想了一圈，最有可能的便是姬康出了什么事。
他屏息凝神，细细听了一会儿，屋内仍有均匀呼吸声。
姬康还活着，只是没有醒。
原来她是为这件事难过。
等到夏雪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垚才说道，“一会儿云霏儿跟她师父就会过来，让她们再看看，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她抬起头来，疑惑道，“人救回来了？”
垚点了点头，“韩溪桥及时派兵，一切都很顺利，我没跟他说你在这儿。”
说着，他下意识伸手帮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
夏雪这才觉得有些尴尬，低头用袖口随便对付了几下，“嗯，现在这样子不见得好，他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见垚还站在门口，夏雪催促道，“你不用在这儿管我了，我自己去梳洗就好。你先去休息吧。”
“不碍事，以前几天几夜不睡也没事。”垚执拗地绕过她，取了木盆去外面院子里打水了。
等到夏雪这边收拾好之后，云霏儿果然与她师父一起过来了。
云霏儿听说是夏雪给大历军队送信，请他们相助，便一定要来跟夏雪正式道谢。海丽叶面容虽有些憔悴，但还是跟着一起来了。
见面之后，她们才得知姬康昨夜的情况。
海丽叶看了云霏儿一眼，“你给他用的是什么药蛊？”
云霏儿有些心虚道，“就是你上个月刚炼成那只，放在柜子第三层的匣子里的……”
“你这听话听一半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这一回真是要好心做坏事了。”海丽叶立刻让夏雪带路，前去看看姬康的情况。
夏雪也听出来，可能是云霏儿用错了药蛊，赶紧带着她进里屋去。
云霏儿跟在后面，小心翼翼道，“难道那只不能解永夜吗？”
“那只本是可以解的，但不是解幼虫的法子。”
“她有天魔血，不行了我们就用天魔血！”云霏儿补充道。
海丽叶忍不住多看了夏雪一眼，却还是摇了摇头，“天魔血太霸道了，不可滥用。”
听着她们师徒的对话，让夏雪心中更焦灼了几分。
“巴叔，麻烦你替我准备勾魂引的东西。”
门口一个老仆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云霏儿惊叫道，“师父！你要用勾魂引将蛊虫逼出来？可是你身子怎么受得了？”
海丽叶沉声道，“若现在不用，他过不了今晚。”
夏雪抿了抿唇，忍不住插话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些厚颜了，您刚从外面回来，本经历过一番折腾，是该好好休息的，但因我夫君之事还要您劳心劳力。我这里有一个补气养神的药膳方子，若不嫌弃……”
“好，那就多谢了。”海丽叶接过话头，对夏雪微微一笑，“先前云霏儿多得你们帮助，才安然回来。我的命说来也是你们大历军队救下的。现在我做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夫人也不必跟我们师徒客气。”
夏雪轻轻颔首，便不客套了，在一旁落笔开始写下药膳方，让人去准备了。
所谓勾魂引，像是一个神秘的仪式。
不一会儿，他们在姬康的床前摆出了一个小小的祭坛，海丽叶便坐在其中，用一把弯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便开始口中念念有词。
云霏儿拉着夏雪到外面坐下，“我们出来等吧，反正我师父出马，一定没问题。”
夏雪无奈笑了笑，之前她也说自己解蛊没问题的，只不过现在也不好意思怪云霏儿学艺不精，她确实也是一番好意。
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在房中，夏雪轻嗅这味道，总觉得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这香味很特别。”她准备请教云霏儿，以回忆看看到底自己在何处闻到过这味道。
云霏儿却一脸不解地反问道，“什么香味？”
“就是从屋里传来的这股香味，应该是你师父燃的什么香吧。”
“勾魂引的时候，会燃一种香，但那种香没有任何气味，所以才会名叫黄泉露。据说是只有魂灵才能闻见这种味道。”云霏儿一边解释着，一边诧异地望着夏雪，“你……你闻到了什么味？”
夏雪也不由得一怔，她能闻见这种香味，是因为她的嗅觉过人，还是她本身魂灵有异？
“你当真闻到了？”云霏儿好奇地追问着。
夏雪再次轻嗅，空气里确实有淡淡的香味，而且这种味道确也存在于她的记忆里，只是一时想不起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