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忍不住抓紧垚的手,摇着头,示意他不用再跟自己说下去了。后面的话,她不想听,那些真相,太残酷了。
她不想知道,她根本一点都不想知道。
不会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姬康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私欲而去设计陷害别人。
他是正人君子,他是天下间最适合当皇帝的人他他
夏雪一遍一遍在心底跟自己重复着,但她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因为要破坏燕王的行刺计划,而救下姬康。姬康却误会她是刺客,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也许她从来都不是那么了解他。若他认为除掉一个人,是保住自己,是保住皇位,是保住他将来的计划,那他是可以下得去手。
他是皇帝,天下之主。善与恶的定义,不就为他而写吗?
他曾经确实为了替自己摆脱与韩溪桥的婚约,而用了无辜人的尸身大作文章。
若要细究,还有很多事的处置上,他并不是那么完美。
垚反握住夏雪的手掌,觉得她的手有些冰凉,但手心满是汗,此刻她心绪不宁,也不适合再继续偷听下去。他将瓦片归位,拉着她起身。
夏雪半失神魂了似的,默默跟着他的动作起来。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轻身一纵离开了屋顶。
片刻功夫,他们就落到了南边的院墙外。
院里秋秋正高声指挥着人搬运夏雪的行李,大家正忙活着。
夏雪渐渐恢复了清明,一扫失落神色,抬头望向垚,今夜的事情不要跟旁人说起,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到。好不好?
嗯。垚并不想多过问她与姬康的事情。
夏雪长舒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裳,从院门入内,恢复了笑意与秋秋打着招呼,让大家不要再忙了,早些去休息。
而她自己则早早躲进屋内,有些害怕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忽然外面的吵闹变得安静了,她不知道是大家真的都去休息了,还是某人来了,将头从被子里露出来,侧耳仔细听着。
外面确实寂静地几乎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从门口向里间而来,有人撩起了月门上的珠帘。细碎的声响像是敲打在夏雪的心上,这个时辰该这么明目张胆进她的睡房,除了姬康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但现在的她,内心兵荒马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情绪来面对他。
明明听见脚步声近了,可她只能死死闭着眼睛装睡,暗暗祈祷着他只是待一会儿就走。
姬康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人,几欲伸手去摸摸她,可悬在半空还是收了回去。
她该是太累了,还是算了。他喃喃自语着,轻轻帮她将被子掖了掖,便转身出去了。
直到脚步声远去,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夏雪的一颗心才又回到原处。
几日未见,她本期待的重逢,两人该有许多话要说。
就算做不成他的皇后,虽然她是有一点点不自在,可她也不难过。接下来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只要他在宫里一切都好好的,她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这些话,原本是要当着他的面,告诉他的。
外面的院子真的陷入沉寂,大概他们都去歇着了。
可夏雪却是真的睡不着了。
今夜如何能眠。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转了两百多个身,感觉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了,可外面的夜依旧深沉,甚至她才听见隔壁街上远远传来敲二更的梆子声。
终于,她从床上坐起来,决定出去散散步,总比折磨床板得好。
等她整好衣裳,才小心翼翼出门,刚走下台阶,一个人影轻飘飘地从屋脊上落到她身边。
吓得她一个哆嗦,差点没站稳,从最后一阶上歪倒向一边。
垚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扯回来,搂进怀中。
夏雪看清了眼前人,松了口气,站定之后用极小的声音问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屋顶上干嘛呢?
习武之人,本就睡得少,吸收日月精华就行了。我在屋顶上晒月光呢。垚微微弯起唇角。
夏雪抬头一看,骗鬼啊,这会儿乌云深沉,根本不见半点月光!
你出来晚了,刚才还有的。
跟他打趣两句,夏雪心情缓和了许多,忽然一笑,没想到你也会说笑话,原先我刚见你时,还以为你是哑巴。
谁跟你说笑话,我句句属实,认真得很。垚低头凑近了一些,轻声回道。
忽然被他凑近了,夏雪的目光落到他的唇上,想起先前在屋顶上两人不小心碰到一起,自己冒冒失失地亲了人家脸颊一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而垚也察觉到她的目光,似乎正盯着自己,眼神还有些闪烁,像是有些害羞了。
他没有太多跟女子独处的经验,脑海里回忆起为数不多所见的片段,却寻不到什么可取之处,只好正色问道,你半夜不睡,出来做什么?
睡不着,随便走走。燕王府是不是真的都已经清理干净了?以前王府的人都走了?
应该是,寻常时候,王府里巡逻的侍卫至少有五队,如今只有两队人,而且都是宫里来的。很明显,垚已经在王府里兜过几圈了。
夏雪点着头,那你陪我走走,不要惊动其他人。
不惊动其他人的话,只能用轻功了,你跟得上吗?他朝她伸出手来。
夏雪将手放进他的手掌中,我的功夫一般,那只能拜托你了。
他握紧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夏雪惊讶于垚对王府的熟悉程度,而且他的路线完全避过了侍卫巡逻。王府虽大,在他的轻功脚程里,片刻功夫,他们已经从屋顶上逛了大半片的区域,越过前面的人工湖,就是燕王的院子了。
夏雪不想去那里,便随便指了旁的地方。
垚搂着夏雪朝湖面跃去,眼看着他挟着自己就要跳湖,夏雪惊得抱紧他的腰,急道,你你要做什么?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