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只能转动着眼珠瞪向他，却发不出声音来。
燕王绕着她转了一圈，低笑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敢来跟本王正面较量，不过是跟上一次一样，一腔莽撞，蠢得可笑。”
见她脸上的表情越发急红了眼，燕王继续慢慢说道，“本王要是想杀你，你绝对不会活到今时今日。留你条小命到现在，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反而处处跟本王作对。”
他抬手掐住夏雪的脸颊，迫使她抬起下巴，望着自己，“跟本王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说话时，离她很近，几乎快贴到她的脸上时，这张脸虽然有几分像姬康，却在此刻透着让人厌恶的阴戾。要是她现在能动，肯定一口咬在他的喉咙上，饮其血噬其骨，让他这高高在上的王爷也尝一回什么叫疼。
“什么人？”远处甬道来了一队侍卫，看到这边的身影，高声问询着。
“是本王！”燕王挡在夏雪身前，回道。
“原来是燕王殿下，小的们失礼了。”
那些侍卫低头行礼，根本就不往这边看了，立刻调头往其他方向去巡逻了。
等巡逻侍卫走远之后，燕王回头望着一脸怒容的夏雪，伸手在她脸颊上滑动着，“你以为被封了妃，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总有一天，姬康会被本王从龙椅上亲手拉下来，到时候你也会跟着一起陪葬。”
他这样当着自己的面亲口承认了自己谋逆的心思，夏雪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几杯酒下肚，他就狂妄地忘了自己是谁了吗？也对，他清醒的时候也能干出行刺皇帝的事情来。
他的手指滑过夏雪唇边时，夏雪用尽浑身最后一点力气，一口用力咬住。燕王反手一推，将她重重推倒，撞到身后的宫墙上。
“看来你当真是不怕死。”他俯身在她身上拍打了两下，解开了她的穴道。
夏雪恢复了些气力，很快爬了起来，还没动手就听他继续说道，“听说夏元吉过些日子就回京了，你就不担心一家老小，从蕲州返回京畿路途遥远，半路出个什么岔子吗？”
她咬紧下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敢？”
“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是本王不敢的？”燕王一抬手扭住她的手腕，让她吃痛不得已松开手，藏在掌中的短刃应声落到地上。
“卑鄙小人！就知道耍阴招，就凭你这样的德行还想当皇帝！我呸！”她被燕王将手腕拧到了后背，只能侧着身子对着他，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用言语来羞辱他。
但这人脸皮厚，这些话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让他冷笑起来。
“你以为你做过的那些龌龊勾当是天衣无缝吗？总有一些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会回来找你索命！”
“这张小嘴还挺利的。”燕王反手想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夏雪咬着牙拼着将胳膊扯脱臼，也要奋力从他手底下挣脱出来，同时另外一只手抓住他衣襟，用力一扯。
他的外袍本来就被划烂了一处，在她用力拉扯间，一声布帛撕裂脆响，还伴随着骨头错位的声音。她将燕王的华服撕开之后，趁对方愣神的一瞬间，弯腰捡了那支发簪短刃，拔腿就朝着相反方向跑去。
胳膊脱了臼，在跑动中疼得龇牙咧嘴的，可夏雪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前殿附近的甬道，她最熟悉不过，穿梭在宫殿之间，朝着乾清宫一路狂奔，眼看着前面灯火的光亮，马上就能看到殿门了。
“什么人？站住！”忽然被人叫住，她知道是巡逻的宫廷侍卫，此时却不便做多解释。
她只好低头退到墙边，不由得暗暗叹气，刚才怎么不见这么多巡逻的侍卫，眼看她就要进殿门了却出来这么多碍眼的家伙。要是被人抓住她这副打扮，不止自己，小安子肯定也要挨骂了。
正在她苦思一个合理的借口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这个时辰怎么还在这儿杵着？”
她回头朝着说话的夜公公投去感激的眼神。
“总管大人！”侍卫见夜公公出面了，很是识相地退到了一旁。
夜公公点头示意，让侍卫先行离开，自己则几步走到夏雪面前，先打量了下她这一身打扮，又见她紧紧抓着自己的一条胳膊，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珠。
“真是一刻都不闲着啊，你的手怎么了？”
“没怎么。”
夜公公一把抓住她脱臼的胳膊，提了起来，疼得她当场哇哇大叫了起来。
“还嘴硬，陛下一会儿就回来，见到你这副模样又该要心疼了。去传太医……”
“别！别！不要叫太医！”夏雪一听到太医的名号就紧张，这个时辰万一柳亦辰不在当值，万一是其他太医，只要替她把一把脉，就能看穿她根本没有怀孕。
到时候撒谎的姬康肯定不会有事，所有的矛头只会对准她一个人。
还没有解决燕王的问题，她可不能再蹲大狱了。
“只是脱臼，找个会跌打的，接上就好了。”夏雪勉强挤出个笑脸，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夜公公盯着她片刻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妥协了。
回到屋里，点上灯了之后，夜公公让她坐好。
“你会正骨？”见他卷起袖子的模样，夏雪有些意外。
“不然呢？难道你还要去宫外找跌打师傅？”
“那，那你轻点啊。”夏雪闭上眼。
夜公公按在她的肩头，用手指试探着摸到她错位的关节，然后猛地一推一移。好比伤口上又狠狠挨了一刀，夏雪疼得差点没背过气，只不过这一下结束之后，剧烈的痛感也渐渐消失。
她为了不叫出声来，一直紧咬着下唇，唇瓣上一行殷红的牙印，顺了几口气才道，“多谢。”
“收拾一下，陛下就要摆驾回来了。”夜公公像是没听见似的，冷着脸，抚平袖口便负手出去了。
他竟然没追问自己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倒也是出奇的好说话。
夏雪望着他的背影，活动着胳膊，想起之前遇到韩溪月被燕王为难的情形，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汇报一下。韩家跟燕王的关系现在到底是敌是友，连她都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