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回到乾清宫里,还为兰妃能够平安回来感到高兴,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因为最近有好一段日子,夏雪练功的事情懈怠下来。她因为种种原因也不好意思找夜公公来教自己,只好寻了机会自己慢慢练习。可自己练习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功法书上那些白纸黑字也不会跳起来对她有所指点。
清晨里练功小院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夏雪累得弯下腰来,她开始在想,是不是因为近日的怠惰才让她不进反退。别说亲手复仇了,这样下去,她这功夫也差不多是白练了。
一个懒懒的声音,从院门口飘了过来,“看来,你还是缺个好师父。”
她惊喜地抬头望去,“二百两!你还没死啊!”
“啧,说过别这么叫,叫得好像我欠你钱似的。”他揣着手,踱步到了院子里。
夏雪打量着他一身太监服,忍不住搓着下巴,“你穿这身还真合适,别告诉我,你真的进宫当了太监。”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怎么不想我点好的?”
“你伤好了?”说着,夏雪凑上前,往他身上嗅了嗅,还是一股药味。不过这种金疮药的味道可不是当初遇到他时那种药味,虽闻着新鲜,却有几分亲切。
“好得差不多了。”
“那还不赶紧出宫去,不怕又被人捉了,吊起来打。”
“那我可得拉着你垫背,让你跟我一起挨打!”他咬着牙,仿佛说真的一样。
跟这人说话时,大部分时候都像是在胡扯一样,夏雪笑了,抬起袖子抹着额上的汗珠。她干脆退后几步坐到台阶边上,“我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去前殿当差了。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吗?”
他听到这句,眼神微凝,却只有一瞬间便恢复了之前的那种不屑,“知道你现在做了女令,了不起,从二品的大官,肯定是不会跟我这种人去江湖上闯荡了。可你不是一直想学武的吗?还学不学?”
“二百……”看到他顿时挑起的眉梢,夏雪将两字吞了回去,继续道,“我是想学啊,可是你这样的高手我又请不起,再说了,宫里面对你来说,也不安全。你犯不着为了我……”
“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教你,不收你钱。”他打断了她的话,还是用一贯玩笑一般的口吻。
夏雪一听,不收钱有这等好事,反正磕头这种事她在宫里对着那些贵人们也没少磕。她又不像某些人执着于什么膝下有黄金之类的,扑通一下就跪在他脚面前,准备磕起来。
大概是她这么迅猛的反应,连他都没料到,赶紧补充道,“还有个条件!要尊我为师,要敬师爱师,不得忤逆……”
“行啊,只要不让我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能依你。”夏雪说完,就已经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之后,她揉了揉自己磕疼的额头,笑道,“这下你该倾囊相授了吧。”
“试试你的底。”话音未落,一道掌风已经直冲面门。
夏雪本能躲闪着,应对他的攻势,她使的都是夜公公先前教给她的那些基本功,招式平常普通,却胜在锻炼了她身体的反应能力。
也许是二百两本来也没打算认真,所以两人过招时,一个攻一个躲,并未显明显优劣之差。大约来回三十招之后,他的攻势猛然变得凌厉起来,追得夏雪丝毫不得空隙,防得了先手,便顾不了中路,眼睛看得到,手脚却跟不上。
再加上这么一会儿工夫在院子里的比划,她已经开始有些喘了,很快便落了下风,赶紧举手投降。
“不行了不行了!停手,不打了!”
“你这体力也太差了点。平时使什么兵器?”
夏雪一边缓着气息,一边笑了,“我这儿学功夫还不到半年,哪儿会什么兵器,逮着什么用什么。”
“看你这体质,用短小的兵器,出其不意倒是更趁手一些。把你的手伸出来。”
她疑惑地把手伸出去,“怎么?你要送我兵器?”
没想到他只是啪的一下拍在她的手掌上,什么都没给她,“再看吧。”
“嘁,你这师父忒小气。”
“一个铜板都没收你,还说我小气?改天再来看你,先好好练着基本功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了,夏雪有些急了,“哎!二……师父,你就这么走了,也不教点我什么吗?”
他头也没回,只是抬手挥了挥,夏雪也不懂他是个什么意思,总觉得这个新认的师父比夜公公更加不靠谱。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初,盈妃下葬已过月余。
在天家的祭祀,妃嫔们能有一个月的丧守已经算是不错了。原先宫里还顾忌着盈妃,都不敢太置办新物件,就连兰妃回宫,原本该有的庆典都只是后宫妃嫔们自家走动走动代替了。
太后总算在这时发了话,让皇后在宫里置办个小宴,也算是为兰妃庆祝了。
皇后很是贤惠,想了想,应道,“如今大军刚刚开拔,前些时候为了筹备出征的事情,国库拨了大笔的银子出去。虽说兰妃妹妹的事情是该庆贺一番,但是儿媳以为一切还是从简为要,让后宫姐妹们聚一聚,齐享欢庆也算不、负母后的恩典了。”
太后听罢,很是欣慰地点头称赞,并让后宫众人都效仿皇后此举,不许再在后宫里搞那些铺张的宴会之流。
这宴会最后就变成了一场素斋宴,本是为兰妃庆祝,生生成了皇后孝敬太后的一场表演。
姬康也收到了消息,他本来不想去凑热闹,但听说御膳房新聘来的大师傅很会做点心,脑海里浮现出夏雪露出馋相的表情。最后,他竟也答应了去宴会上露露脸,还点了夏雪作陪。
夏雪得知此事时,就没有姬康那么高兴了,她不由得想起前不久太后寿宴上的麻烦事。
于是再三跟姬康确认道,“陛下,这次宴会上不会有奴婢专门的席位了吧?奴婢只是作陪,所以是会一直跟在陛下旁边,对吧?”
看她一脸紧张,姬康将其理解为不适应大场面,点头道,“对,你就跟在朕身边赴个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