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贵听到这里,忙道:“显荣,你起来让你妹妹擦擦凳子怎么了?”
显荣不情不愿地起身,口中嘀咕道:“爹,你这一个多月都在镇上坐着、大宅子住着,哪里知道我的苦?”
赵长贵的脸色尴尬极了。
正在此时,秋容进来了,她说道:“二哥,你做什么了?猪食不是我煮的?猪不是我喂的?我小半桶小半桶地拎去后院喂,让你帮忙提一下你都不肯!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去哪里疯玩!”
秋梨闻言冷笑:“我就说你懒!懒得骨头都出了!”
赵长贵听了秋容这话,当即一巴掌拍在显荣身上,骂道:“让你看家,让你看着妹妹,你就是这样看的?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张氏看见爱孙被打,忙过来一把搂住,说道:“你打他做什么?干脆打我好了!显荣去哪里了?还不是来找我说话罢了!”
又瞪了众人一眼,说道:“你们个个都忙,没有一个来找我说话。读书的读书,挣钱的挣钱,一个二个十天半个月都不登我的门,外人都说我有三个孙子,六个孙女,大儿子又开着那么大的农场,每年的银子跟雪花似的飘进来!但你们统共一个月才孝敬我多少钱?这六个孙女除去嫁人的秋萍不算,你们又有几个过来看过我?”
秋兰嘀咕道:“奶奶,明明我每天都有去给你送肉送菜的……”
张氏喝道:“你送?一把盘子搁下立刻就跑了!生怕我吃了你似的!你以前也不这样,也就这两年变得越发的跟我生分了!是不是跟三丫头学的?”
可橙正在踮着脚擦花瓶,听了张氏这话,很自然地撇了撇嘴。
张氏一向看她不惯,因说道:“三丫头你撇什么嘴?你以为我看不见?我都看见了!”
可橙没好气地道:“奶奶,你别把所有事情都赖我身上好不好?”
张氏道:“我还赖你什么了?”
可橙道:“行,你说,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抹花瓶去!”说话间已经抹好了花瓶,又把供桌上的西洋钟取下来仔细地擦着。
张氏觊觎大房家的西洋钟已久,此刻见了,立即命可橙:“把你那西洋钟给我。”
可橙一缩手:“给你?这可是万苏送我的!”
张氏哼了一声:“那又怎样?我是你奶奶,我让你给我,你敢不给?”
可橙把西洋钟照原样摆好了,然后说道:“前一阵子林大人来农场吃过一顿饭,说他家里头也有这样一个西洋钟,也是万苏送的,嗯,大概这镇上有西洋钟的人家也不多,我的若是不见了,去报官应该也不难找回来。”
张氏大怒:“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为了这个西洋钟你要报官拿我?”
可橙展颜一笑:“怎么可能!奶奶又没偷东西!也只是被偷了东西我才报官罢了!”
张氏无话可说。
她心里不爽,她介意可橙秋梨无视自己,也介意她们极少去老院,更介意她们不让显荣来农场帮忙。最重要的一点是:春杏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在三丫头的主张下,竟然活活送出去一千两银子的嫁妆!另外的首饰家私更别说了。春杏成亲那天,她站在堂屋看得眼都直了,一颗心跟被滚油煎过似的,疼得都焦了。
张氏越想越是不甘,眼看着可橙秋梨已将所有家私都抹了,李氏的团圆饭也煮好,相继端上饭桌了,遂又开始批判了起来:“大嫂,我说你也太不会持家了!煮这么多菜做什么?”
李氏一怔:“娘,今天可是除夕,不多做菜如何能行?连今天都不煮,还放着什么时候煮?再说了,这里头的东西几乎全是我们自己农场养的、种的,多煮几道有什么错?”
张氏哼了一声,说道:“你不会持家!挥霍!这要放在以前,看我不一巴掌招呼你?”
李氏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吃错了什么药,也懒得理她,只是叮嘱秋梨:“快把碗筷摆好,开饭了。”
秋梨等忙活着摆好碗筷,招呼众人一齐入席。
赵长福见众人都落了座,遂道:“来来来,新年又到了,咱们起筷!”
张氏还想说什么,赵老头瞪了她一眼,她才不甘心地闭了嘴。
一顿饭吃完,张氏定定坐在那里,看李氏和孩子们忙里忙外的,好容易终于收拾完,终于忍不住问李氏:“我说大嫂,今年你可还没给孝敬银子我和你爹!”
李氏一怔,终于明白张氏为何总拉着个脸了!原来就是因为没给她钱!当下起身往房里走,半响取了一个盒子出来,笑道:“好容易忙完了杏儿的事,跟着又轮到显繁,我都把这茬给忘了!”
张氏见她捧着的盒子也不小,遂满脸堆笑地道:“迟一点也没关系,关键看孝心‘大不大’!”
李氏微微一笑,打开匣子,从里头取出两吊钱来,一吊给张氏,一吊给赵老头,另外又一人给了一锭银子。
张氏掂着手上的银子,喜滋滋地道:“嘿嘿嘿,还算你的孝心够大!”
李氏不说话。
忽想起春杏成亲那天那一箱子白花花的银子——张氏的心又疼了起来,立即道:“我说大嫂,你为何要给那么多嫁妆给春杏?她婆家给咱们多少聘金了?”
李氏道:“秦家给了六十六两银子……”
张氏拍着大腿道:“才六十六两?人家只给了这么一点,你却给人家一千两?你傻了是不是?她成亲那天我看见人多才懒得说你们,这如今风头也出了,亲事也办了,你们赶紧把那些银子给要回来吧!不然等到她婆家花掉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氏道:“哪有嫁妆往回要的?这事我可做不出来!”
张氏道:“为什么不能?不过是为了让她充一充面子罢了,如今面子充过了,快赶紧往回拿才是正经……”
可橙忍不住开口道:“银子是我挣的,也是我主张送的,奶奶,你有意见直接冲我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