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四人起了床,蹑手蹑脚下了楼,点亮数个琉璃灯罩,全部挂在小楼门口,然后跑去厨房鼓捣了半天,把木炭、铁锅、铁丝蒙等等用具全部拿了过来。
秋梨又将桶里养着的鱼捞了起来,看着春杏小心翼翼地杀好洗净,然后腌制一会,最后放在火上烤。
秋兰靠着墙问:“咱们不叫醒爹娘吃?”
秋梨道:“叫他们做什么?他们也不耐烦吃这个,可惜万伯母不在,要是她在,肯定会起来和咱们一起玩。”捅了捅可橙,问她:“喂,你婆婆怎么回去这么久还不过来咱们家住?”
可橙“啐”道:“你婆婆!”
秋梨嘿嘿直笑:“我倒是想她是我婆婆,只可惜人家儿子不喜欢我,呵呵。”
可橙哼了一声,说道:“你要是喜欢‘人家儿子’尽管拿去!我一句话也不多说!”
秋梨哂笑道:“你就装吧!你要是真想让给别人,早在那年娘把万苏说给大姐的时候你就该撮合了,还等到现在让给我?我信你才怪!”
可橙三人自晚上和春杏谈过话后,心中对春杏总是难舍难分,见她难得回来,干脆将她留在家中,说道:“大姐,你还是先别赶着过去了,再陪我们几天吧。”
春杏又怎会不知道妹妹们的心思,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道:“好,反正店里有小姨,小舅妈时不时又过去帮忙看着,便是我回来住个三五天也不妨事。”
秋兰大喜,天天寸步不离春杏左右,总缠着她去这里去那里。
这一日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可巧赵长福夫妇去收账了,显繁也不在家,姐妹四人便打算早早关了农场大门,好烤鱼吃。
春杏等人将所需的物品全部拿到了屋檐底下,然后冲秋梨道:“二妹,就等你了!赶紧锁门过来!”
秋梨“哎”了一声,正要过去,可巧有人大喝一声:“别关门!”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秋梨大吃一惊,当即命令小黑:“小黑,过来!”
小黑速度奇快,不等说完,立即就冲了过去,前爪抓地,龇牙咧嘴摆出一副随时进攻的姿态。
那人身上披着蓑衣,头上戴着一顶薄草帽,整张脸被雨水冲得糊成一片。
秋梨只看了一眼,又要关门。
那人慌忙道:“先别关门!是我!是我!”
小黑听见说话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吠,身体弯成一道弓,蓄势待发,只等秋梨一声令下,马上就扑上去。
秋梨再定睛一看,只见这人草帽下有一个大脑门,那大脑门本来是泛着油光的,如今沾了一点水珠,越发显得油光水亮。脑门下是横肉遍布的脸,脸上紧贴着稀稀疏疏的头发,看上去滑稽极了。
大脑门见她不说话,遂骂道:“还看?还愣着干什么?我是你二姑!你连你二姑都不认了?”
秋梨这才笑道:“原来是二姑呀?二姑过来做什么?”听语气,竟完全没有请赵二女进去的意思。
赵二女听得心头冒火,因此极不耐烦地道:“你没看见雨越发大了吗?还不请我进去坐?”
秋梨一怔,说道:“那你进来呀!还站在门口做什么?”
赵二女望着面前不远处的黑狗,说道:“那么大只狗蹲在那里,我怎么进?”
秋梨这才反应过来,忙让小黑退下,然后将赵二女请了进去,边走边说:“大姐,三妹,秋兰,二姑来了。”
彼时春杏等人已经开始烤鱼了,猛见赵二女走过来,忙齐齐站起身,喊了一声“二姑”。
赵二女满意地“唔”了一声,然后问:“你们在做什么?”
春杏笑道:“这不是下雨么?我见没事做,便姐妹几个一起烤鱼吃。”
赵二女轻轻哼了一声,又问:“你爹娘呢?”
春杏道:“出去了呢!”
赵二女没好气地道:“大白天的不在家呆着,出去做什么?”
秋梨暗暗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大白天不出去,难道要等到晚上才出去?”
赵二女瞪了她一眼,说道:“偏生你自小就话多!”
秋梨撇撇嘴,不理她。
可橙秋兰见她一进来就跟众人有仇似的,也懒得理她,只顾转动手上的烤鱼。
赵二女见众人不搭理她,遂进屋搬了一把椅子出来,大马金刀地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坐了下来,粗声问:“你们爹娘什么时候回来?”
春杏见妹妹们都不理她,只得说道:“大约要明天中午才回来。二姑,你找我爹娘做什么?”
赵二女道:“找他们自然是有事,你一个孩子这么多嘴做什么?”
春杏见她说话这般横,也懒得理她了,当下也只顾着和妹妹们烤鱼,再也不看她一眼。
又过了一会,许是秋兰见晾着她不好意思,忙进去倒了一杯暖茶给她。
赵二女捧着茶,饮了一口,不满地道:“怎么不是热茶?”
秋兰道:“太热了烫手,这样刚刚好呢。”
赵二女嫌弃地道:“我一向只喝热茶,快给我换一杯。”
秋兰只得去换了。
握着热茶在手,赵二女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她喝完茶,又进去脱下蓑衣,除了草帽,复出来坐下。
可橙见她穿着家常的粗布蓝衣,坐在那里,浑身的肉跟游泳圈似的,布都包不住,一层层呼之欲出。她隐约记得听谁说过二姑从前长得挺标致的,只是生了儿女之后就开始变了样,心里不禁有点同情她。她这人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心软,一心软就会做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她将手中刚刚烧好的烤鱼递了过去,问她:“二姑,你要不要吃?”
姐妹们都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赵二女更是奇怪得很,这个三丫头这些年来一直都对自己在内的四个姑姑不冷不热的,怎么现在忽然转了死性?不过想归想,她始终是个贪吃之人,不然的话她就不会长了一身横肉了。她闻见鱼香扑鼻而来,毫不迟疑地接过鱼,迫不可待地啃了一口——嘶!烫了嘴,在侄女面前臊得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