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眼珠一转,说道:“老爷,咱们不如去一趟桃花村,把他们家的织布坊一把火烧掉!若能烧伤几个人,再唆使家属到衙门喊冤,索赔天价赔偿金去!到了那时,岂不解气?”
万曹一想,拍掌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呀!百花农场赵家和桃源织布坊李家唇寒齿亡,只要咱们牵制住了李家,难道还愁赵家不拼命相帮?等他们两家因为赔偿都成了穷光蛋,那咱们岂不是又活过来了?”
王氏忽道:“可是这江毅……也是李家的未来女婿呀!他们家要是从中作梗可怎么好?”
万曹轻蔑一笑,说道:“江家又不是江毅当家!便是那江信不过也是三把手罢了,江老爷和江诚江大爷才是一把手、二把手呢!只要有他们父子两人在,江信就别想独揽大权!早前江诚和苏氏就曾上门来跟我道歉,说他们两个也不同意老三的亲事,不过因为老太太从中作梗,这才令三春出了糗……罢了,这事不提也罢。总之他们两个向我示好,我正好趁机做票大的,最好一把火让李家赵家两家都死光光了才好呢!”
王氏大喜,说道:“这样一来,到时候李家出了事,和江家的亲事自然不能成了,那咱们家三春……”想到这里,她吃吃笑了起来。
到了二月二十二这天,天气有点冷,寒风呼呼地的刮在织布坊外,把姚氏新晾的布吹得随风飘扬。
万曹此时正和张六站在离织布坊不远的小树林上。
只听见张六道:“老爷,这织布坊每到酉时就准时收工,不过因为天冷,有好些伙计都留在织布坊过夜,织布坊每天一入夜就吹灭里头所有灯盏,只留门口那一盏琉璃灯,相信他们自己也怕失了火。”
万曹问他:“那留在织布坊里过夜的人多不多?”
张六道:“他们家织布坊做得大,如今纺纱、染色都占了,统共不下于六十人,这六十人当中占了二十个是本村的,其他四十人都是附近村里头的,因为伙食好,伙计们大多喜欢留在这里吃饭过夜,统计一下,每天至少都有二十多个会留在坊里头过夜呢!”
万曹闻言冷笑:“过夜么?我一把火烧了这织布坊,死了二十个,还不怕赔死李家赵家?到时候我要他们把农场都抵押了出去!不卖给我?叫赵家不卖给我,倒是让他们为他人做嫁衣裳!还有那李清,她算什么?一个贫农丫头出身,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她倒是想得美!我偏要一把火烧了她的基业!到了那时,她身为成衣店的掌柜,还不怕去充军流放?若里头的人逃不出来,全死了,到时候‘斩监候’也够他们全家受!”
张六被他笑得心惊,忙问:“老爷,听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趁他们睡觉再放火?”
万曹狞笑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既是做,那肯定要做得大、做得绝!等人们睡了,咱们主仆两个一人负责一头,都泼上火油,把火把那么一扔——全死了才好呢!那院里晾着的布,还有库房里头的货,以及屋里头的织布机——全没了才好呢!”
张六听得胆战心惊,忐忐忑忑地问:“老爷,我以为……我以为……”欲言又止。
万曹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就放!你以为什么?”
张六嗫嗫嚅嚅地道:“老爷,我还以为你只想烧了织布坊的布和织布机……这要是伤了人命……”
万曹两眉一竖:“伤了人命又怎么的了?”
张六道:“那个……得罪咱们的是李家和赵家,这织布坊内的伙计并没有过错,咱们要是趁他们熟睡伤了他们……那得毁了多少个家庭?到了那时,咱们的孽可就造大了!”
万曹“呵呵”两声冷笑,说道:“哟哟,我家张六几时成了悲天悯人的好人了?老爷我竟不知道!你难道忘了你那日打了赵家三丫头一耳光?等她几时想起来,领一帮小子来你面前讨公道你才知道怕呢!现在和我说仁义!你要知道仁义,那么小的丫头,你倒是打得下手?我可是听说,并且亲自见识过了,那个三丫头赵可橙最是脸软心硬、两面三刀、会讨好的。不然那么一点人儿,究竟是怎么亲自把偌大一个农场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还不是靠手段!你张六儿打过她,我就不信她没放在心上!说不定明天,最迟下个月,我包管她会找你报仇!”
一席话说得张六哑口无言,满头冒汗,最后搓着手道:“但凭老爷吩咐!”
万曹微微一笑,说道:“此时天色还早,咱们主仆两个且先去河岸那头溜达溜达,等入夜之后,人睡灯灭,咱们再拿着备好的火油火把行事!”
张六应了。
主仆两人商量好了,一前一后往河岸那头去了。
与此同时,万曹刚才站立过的位置旁便的灌木丛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过了一会,禾草麻杆两个顶着伪装得极其逼真的灌木树叶站起身来,猫着腰往织布坊里面跑去。
可橙此时正和万苏两个坐在会客室里,看见禾草麻杆两人来了,忙问他们:“怎么了?”
二人先是喊了一声:“大佬!”然后才笑着跟可橙说:“三姑娘,他们说的话,我们全都听到了。”
万苏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两个以后先喊了三姑娘再喊我。”
禾草与麻杆相视一眼,了然一笑,齐声喊道:“三姑娘!”然后又喊了“大佬!”
可橙啼笑皆非,说道:“好吧,你们两个!快把身上的竹枝树叶都给摘了!摘了再说,不然咯着哪里会舒服?”
两人忙把身上的东西都好好地解了下来,这才将万曹主仆二人的对白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万苏听得心头冒火:“什么?那个什么张六打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