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百花农场的产业算起来,虽然不多,但从大到小也有十余样;帮工虽不多,但一双手也数不过来。
赵长福虽为名义上的百花农场主,但实际上,他只是个听命于妻女的二十孝丈夫。
可橙主管众多产业,拥有至关紧要、一锤定音的话事权。
秋梨虽比她次之,但她若开口说话,众人还是鲜有异议。
不过出了百花镇,来到水源镇的桃源成衣店,李清却成了唯一的话事人。
李清会织布、精于女工,一张巧嘴能说会道,虽没有可橙的23书网p;mdash;—她年近二十,身上有青春姑娘特有的气息,撒个娇,别说男人,便是女人也会乖乖听从她的建议,买她推荐的衣裳。
再加上她有“探花郎未婚妻”的光环加持,自然更加惹人注目。
人红是非多,便是你不出门,麻烦也会找上门。
这话用在李清身上,再也适合不过。
这一日,她和春杏像往常一般开门做生意。
接近午时,春杏往后院煮饭去了,李清正要关上大门,准备吃饭,待饭毕再开,忽然就见一打扮贵气的夫人迎头就撞了进来。
李清见有客人来,忙停下关门的手,含笑问:“夫人要买衣裳还是买布?”
那夫人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地道:“我姓苏。”
李清便说了一声:“见过苏夫人。”
苏夫人进店走了一圈,说道:“就只有这么多了吗?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李清一怔,陪笑问:“不知夫人想要买布还是衣裳?”
苏夫人又问:“你当真不认得我是谁了?”
李清打量了她半天,最后说道:“请恕我眼拙。”
苏夫人道:“我是江府大奶奶。”
李清“啊”了一声,忙道:“原来是大嫂?李清有礼了。”行了个礼,然后请她上座。
苏夫人轻轻落了座,说道:“也难怪,你来的那次我恰好回娘家了,你不认得我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你还未过门,就急着喊我大嫂了?不如喊我大奶奶好!”
李清心想:“这是立规矩来了?”因笑道:“大嫂也好,大奶奶也罢,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有喜欢喊得亲近的,好比二*奶奶何冰姐姐,我要喊她二*奶奶,她还不乐意呢!说也是一家人了,这样喊岂不是生分了?因此硬要我喊她二嫂。又说‘如今三弟一直在京城未归,你是他中意的未婚妻,我和二爷自然应该待你亲厚。如若你不喊我一声‘二嫂’,将来三弟荣归故里,岂不是要怪罪我们?’大奶奶听听,我能怎么样呢?因此只有亲亲热热地喊二嫂了!”
她见苏氏的脸色似乎慢慢变了,继续说道:“您是个特别有规矩的人,我喊你一声大奶奶也是应该的!大奶奶,说起来也是我礼数不周,本应该早日上门拜访,谁知这生意一忙起来就完全找不着东南西北,因此才耽搁了下来。大奶奶既然来了,如若不嫌弃,就请选上几身几身衣裳和布匹,就当我给孩子们的见面礼好了。”
苏氏心中有气,只把眼睛一瞥,就说道:“我江家做的就是布行生意,难道还会少了衣裳?”
李清仍笑道:“话虽如此,但我们家的布也有我们家的特色,况且大多是我亲手裁剪的,大奶奶要是不嫌弃,就请仔细看看。”
苏氏道:“我江府中自有好绣娘。”看了李清一眼,说道:“我说李姑娘,你也是有了婆家的人了,总这样抛头露面可不好。仔细叫人家笑话。”
李清道:“这有什么?本朝太祖有令,女子也能行商。说不定将来女子也能从军从政呢!再者,我不过在店里卖布罢了,又没有去市集上叫卖,这有什么?本镇知县何大人也见过我,何大人都没说什么呢。”
苏氏道:“那都是小门小户,咱们这等人家,如何能任你一个女子在外头招摇?还戴着老太太的金钗?”
李清道:“这金钗乃老太太赠我的信物,我自然应该好好戴着。”
苏氏道:“你戴着金钗在外头招摇就是大不敬。你可知这金钗的来历?”
李清道:“这是老太太给我的。”
苏氏道:“三十年前北方旱灾,国库因为战事吃紧,一时拿不出赈灾银两来。圣上当时下旨,命民间富商踊跃捐款,并且款项达到一定的数目,朝廷将会有恩赐。老太爷二话不说,马上就捐了十万两银子出来赈灾,这金钗便是当年的中宫皇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命钦差带到广州府,又由知府老爷亲自给送来的。不然你以为?”
李清道:“原来还有这段渊源?如此说来,我更应该戴出来了!”
苏氏道:“这是为何?”
李清道:“我去年曾见过何大人一面,何大人当时对我一个女子投身商海、依时缴税的行为很是赞赏,因此特地使人做了一张‘商家典范’的牌匾来,为的就是让我再接再厉。大奶奶试想一下,假若老太爷当年不是兢兢业业从商,如何能够挣下这偌大的家业?更别说能一口气捐出十万两白银赈灾、救无数灾民于苦难了。我虽身为女子,但蒙老太太不弃,择我为江家妇,我便应该继承老太爷的遗志。至于抛不抛头,露不露面之类的,老太太和江毅都不介意,我又有什么好介怀的?”
一席话说到苏氏哑口无言,她把手中的手揪来扯去,差点揉烂了,过了好一会方才道:“你一个女子张口闭口直呼夫婿的姓名可是大不敬!你应该喊三爷才是。”
李清道:“我从前还喊江先生呢。偏偏他不喜欢,硬是要我直呼其名,这也是没法子的。大奶奶是大家闺秀,自然喜欢深居简出。我不一样,江毅来信了,说边关战事紧张,国库又虚空不足。让我到京城去,还说将来说不定要仰仗我一臂之力,让我举全家之力在京中开布行,积极缴税,也好为边关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