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笑道:“派头就罢了。不过待会去见的都是家父生前的旧识,这礼数可不能少。”
可橙点头认同,又问:“照你的意思是你先去?我们在客店等你?”
秦掌柜道:“我去年年底给他们送过信。多年不见,初次拜访,唯恐咱们人多会吓坏了他们,干脆我先带礼物前去。回头你们再去。”
可橙笑道:“你说的是。我和万苏也是这个意思,待会我们先去码头把船上的东西都搬下来售卖。”
秦掌柜“嗯”了一声,拎上礼物,转身就出发。
岑浩洋听见说话声,已从房内冲了出来,问道:“三妹妹,你要去哪里?”
可橙道:“去码头呀!万苏没告诉你?”
岑浩洋道:“这就要去码头了?杭州这么好玩,咱们不如先玩够了再去?”
可橙道:“先做正经事。”
岑浩洋听了这话,便扁着嘴道:“表哥要去本地的都水监,你又要和万苏去码头,秦掌柜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那我干什么好?”
“你?你哪都不许去!就和我一起去都水监!”崔钟雷从房间走出来,一边整理袖口一边说。
岑浩洋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却不敢违抗。
于是兵分三路。
可橙他们回到码头,将船上的瓜果活禽等物搬下船,全部展示在码头以外的空地上。
船长已雇了数辆马车来拉货,不消片刻,马车就浩浩荡荡地往众人下榻的客店而去。
客店林掌柜早就知道包下小院的是远方来的客商,可现在见了这个阵仗还是吓了一跳,因说道:“这么多——”
可橙道:“并不算多。掌柜的,我这布匹可以放在里头吗?”
掌柜道:“那小院是你们付了钱的,自然能放。只是这些活禽……”为难了起来。
可橙忙道:“我并不打算把活禽也搬进去。正要问掌柜这边哪里有卖活禽的市集,我们好拉去卖了。”
虽说鸡们在船舱呆了一个月,但因为鸡本身就是圈*养的家禽,并且一直用粗粮喂养着,所以看上去仍精神抖擞、体格雄壮。
掌柜道:“你这两大车,便是现在拉去一时三刻也卖不完。我教你个法子:咱们杭州城内大酒楼满街都是,你们花上些许银两打探清楚了,拉到酒楼后厨,一并比市价略低卖了就是了!何苦还要去市集?没的等得心烦呢。”
可橙听他这话,这不是分明有门路嘛!当即就掏了一锭银子出来,笑道:“掌柜的,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会子便是有银两也难打探清楚。不如您行个方便领我们前去?”
林掌柜倒也不推辞,当即就道:“这个容易。你们随我来就是了。”说罢去案台交代了几句,当即就抬脚往街头走去。
可橙忙命身后的车夫跟上来,又冲他们笑:“劳驾了。”
一行人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一座恢弘的酒楼跟前。
可橙抬眼一看,烫金的大招牌上书“醉仙楼”,不禁笑了。
万苏忙问:“你笑什么?”
可橙摇摇头,带笑道:“名字好听,我就笑了。”
掌柜道:“小姑娘,现在还不到笑的时候呢。你们先随我绕到后厨去。”
可橙忙跟了上去。
待见了后厨的买办后,掌柜的正要暗示可橙送礼,可橙不等他开口,就掏出银子递了上去。
那买办是个大娘,姓刁,四十来岁的年纪,长得慈眉善目的。据说是东家的亲戚,酒楼一应事物,大到桌椅板凳,小到葱姜蒜苗全都由她说了算。
可橙将她看成和岑府周大娘差不多的管事买办,非但塞了两锭银子,又许了日后若买自家的活禽她能得多少的回扣。
刁氏看了她家的活禽,见一只只都生猛得很,又见有许多新鲜瓜果,里头竟还有些本地冬天未曾见过的西瓜甜瓜,拿刀切开一尝:全都鲜甜可口,于是当即拍板买了下来。
又说道:“小姑娘,我这并不是看在你给我的利钱份上,完全是因为你们家的瓜果的确与众不同呀!这鸡,我要了!这些瓜果你们还有多少?”
可橙道:“多着呢,少说也有四五百斤。”
刁氏闻言笑道:“我还以为一二千斤呢!好说好说,全给我!”
可橙大喜,忙命人将瓜果全部搬了下来,又道:“刁大娘,我们从广东而来,走了一个月,这些东西全都好好的。不知道够你们卖多久?”
刁氏道:“广东来的?也没多远吗!不过这点东西在我们这算不了多少,毕竟咱们这是大地方!咱们这是江南科场,每年得有多少学子以及文人骚客过来?那些读书人尤其爱瓜果之物,多少都吃了!何况现在大冬天的?断桥残雪名扬天下,很快就要下雪了,大冬天的能吃上你们那边大热天才有的水果,那才叫爽呢!”
可橙忙道:“实不相瞒,我们家是开农场的。场里建了一个大温棚,里头尽是大热天时才有的水果,什么西瓜甜瓜龙眼荔枝之类的可不要太多哦!大娘要是真想买,咱们这就把契约给签了,我回家立马就安排人给送过来?”
刁大娘闻言道:“这个不容易么?这整座酒楼哪样不是我说了算?签!咱们这就签!”
她说干就干,马上就命人铺纸研墨忙活了起来。
直到签完契约,按了手印,可橙方才如梦初醒,喃喃道:“咱们这两车瓜果当真卖完了?”
刁大娘笑道:“可不是卖完了?我跟你说,杭州城里人人有钱,哪个愿意做粗活?因此瓜果活禽等一概不种不养,全都是从城郊外买进的,这一大早的,城郊的农户还没进城呢!我得了个头彩,低价——嘿嘿,这鸡和果我也买了,也不怕跟你实话实说了,你这个价钱可比我们这儿的市场价要低得多!我不全买了就是傻子!”
可橙道:“您不妨实话实说,东西已经卖给您了,现在您跟我说你们本地的市场价我也不会有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