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皱了皱眉头,说道:“免了?这个林大人好大的口气!竟敢私自减免农户的税银!”
可橙“呵呵”一笑,说道:“林大人是我们百花镇的青天大老爷。相信您和他老人家也是一样的。”
何大人尴尬一笑,只得道:“没错,一样的,一样的。”
酒过三巡。
何大人已有醉意,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清,笑嘻嘻地喊了一声:“李姑娘?”
李清忙应了,问道:“不知何大人有何吩咐?”
何大人笑眯眯地道:“刚才在公堂之上,你……外甥女,就是可橙说你有人家了?”
李清红着脸看了江二叔一眼,说不出话来。
何大人道:“李姑娘害臊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年纪到了,谈婚论嫁都是正常的。你又何须……害臊?好姑娘,你告诉我一声,你是不是有人家了?”
江二叔忙道:“何大人,李姑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害臊也是正常的,您这么问出来,她怕是要生气了呢!”
何大人一怔:“生气?跟本官生气?她这是……吃豹子胆了么?”
李清已经不耐烦得很,是以把饭碗一推,拉着春杏站起来,说道:“何大人,请恕李清无礼。我要先走一步了。”
何大人听见她要走,似乎清醒了几分,便不悦地问:“你为何要先走?”
李清陪着笑道:“我得回去开门做生意呢,失陪了。”
可橙也起身道:“何大人,我家小姨一心只想着做衣裳,还请见谅。”
李清似笑非笑地道:“是呢,我得回去做衣裳挣钱呢。不然将来哪里有税银交给大人?|
可橙瞪了李清一眼,咬牙喊了一声:“小姨!”
何大人却高兴得很,忙道:“好说!好说!既然如此,那你便走吧!可别误了税银哦!”
李清笑道:“岂敢!岂敢!”说罢拉着春杏就走。
可橙松了一口气,复坐下来,笑道:“何大人,我小姨是个本分生意人,您放心,一文钱的税银都不会少交的!”
何大人道:“这才好呢!”说罢一抹嘴巴,双手握杯,站起身道:“崔……大人,下官敬您一杯!”
崔钟雷笑道:“咱们同朝为官都是同僚,哪来的你敬我,我敬你?何大人客气了!我先干为敬!”说罢面不改色地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何大人端着杯子一愣,随即道:“哈哈!崔大人快人快语!实在是名不虚传!您的官比我大,您喝一杯,我喝三杯!”说罢连饮三杯。
江二叔见状便笑道:“哪有客人饮酒,主人不陪之理?我也干了!”也干了一杯。
何大人一连三杯酒落肚,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这人虽还有半点惊惧之心,不敢做过于伤天害理的贪官,但唯独好*色,一个月当中起码有两三次次轻装简从混入红花院狎妓,此刻一连三杯白酒下肚,早已将崔钟雷看成了同行,将江二叔看成了万曹,因流着涎,腆着脸道:“万老弟,那红姑娘怎么……”
一旁的贴身随从听了,慌忙上前劝:“老爷,您醉了,小的扶你回府歇息吧?”
何大人嘟嘟囔囔地道:“老爷我才没醉!爷高兴着呢,爷……告诉你……爷今天……”一面说,一面起身,扎手舞脚地道:“小红……你出来呀!老爷我……又来了!”
随从怕老爷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忙死命拉住他,劝道:“老爷,您醒醒!这是在……在江二少爷家的酒楼用饭呢,那小红……”抬起头解释道:“诸位贵人,这小红……是我们老爷的表侄女,一向把我们老爷当成……父亲孝顺的……”
何大人自言自语地道:“江二少爷?江二少爷?”
随从忙道:“正是,咱们在江二少爷家的酒楼吃饭呢,同行的还有……崔大人。”
听了“崔大人”三字,何大人如同被冷水浇头一般,瞬间就清醒了,一屁股落下坐,喃喃道:“崔……崔大人?崔大人,您……下官可都说了些什么酒话?大人千万莫要当真才是!”
崔钟雷掩去眼底的厌恶之色,换上淡淡的笑容,说道:“怎么?何大人知道自己有酒后说胡话的习惯?”
何大人忐忑道:“下官……下官……下官一向酒量浅,便是有也未可知。但求千万莫要污了大人的耳朵才好!”
崔钟雷道:“常言道‘酒后吐真言’,不知何大人会吐什么真言?”他看了何大人身旁的随从一眼,说道:“来人,把二少爷备的醒酒茶端给何大人喝了。”
随从看了自家老爷一眼,又看了崔钟雷一眼,为难地道:“崔大人,这茶……”
何大人喝道:“何二该死!崔大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赶紧把茶给老爷我端来!”
何二只得弯着腰把去茶端来,捧到何大人唇边,说道:“老爷,您喝。”
何大人“咕嘟咕嘟”三下两下就灌了一大碗茶,然后一抹嘴巴,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可橙坐在何大人的下首,被这熏天的酒嗝一冲,差点就吐了出来,忙死命捂住嘴。
崔钟雷见了,不觉皱了皱眉头,便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依我看,这酒席就散了罢?”
何大人如蒙大赦,忙道:“散了好,散了好。崔大人,下官这就告辞了?”
崔钟雷点点头,拱手道:“何大人好走!”
何大人在随从的搀扶下,一走出门就忍不住举袖抹额,暗道一声:“好险!好险!”
王媒婆感恩戴德地告辞而去,门外的张掌柜带伙计进来收拾了残席,吩咐人将莫氏先行送回桃花村去,又亲自泡了一壶好茶上来,这才道:“贵人们好坐。”然后掩门而去。
崔钟雷笑道:“这掌柜真是个伶俐人。”
江二叔笑道:“张掌柜的确不错。”
可橙却问:“崔公子,你觉得何大人怎么样?”
崔钟雷道:“什么怎么样?”
可橙道:“你说他是个好官还是个坏官?”
崔钟雷问她:“好官的定义是什么?坏官的定义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