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橙笑道:“正是!外公,我知道您顾忌的是什么。但是呢,江先生过两天就上京了。少不得要明年年中方才归来,您的担心可以说是多余的。”
李老头脸上一红,不自然地道:“丫头!你又知道我担心什么?”
可橙笑眯眯地道:“这并不难猜到呀!”
李老头想了想,说道:“如此说来……你说了算便是了!”
可橙大喜,当即道:“那我现在就带他们过去参观织布坊?”
李老头支支吾吾地道:“这个……你让你小姨回避一下……”
秋梨忙道:“这如何使得!小姨可是织布坊的话事人,论布料与对织法的熟悉程度,咱们织布坊无人能出其左右……”
李老头哼了一声,说道:“丫头你少哄我!清儿能有几天的道行?织布坊里可有好多个多年的织布老手,个个都比她能干得多又多……”
秋梨道:“那又如何?他们又不是话事人!谈生意当然该由话事人来!毕竟这钱将来多是进了话事人的口袋!外公尽管放心,有我和三妹盯着,断然闹不出什么事来。”
李老头没法子,只得道:“好罢,好罢,你们可仔细了。千万要盯得紧一点,不然将来也是你小姨的名声受损。本来她这两年一直不让媒人上门提亲已经够离经叛道的了,现在又抛头露面去谈生意……可真够给咱们老李家制造麻烦的!”
可橙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地道:“外公这话我可听不懂的。我和二姐就经常抛头露脸去谈生意,难道我们也给谁制造了麻烦不成?”
李老头忙摆手:“我可没说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才多大一点人?又知道点什么?懂的也只是种田挣钱罢了。只是清儿嘛,她也大了,这……男女之事还是应该避忌一点为好!你们么,再过几年还怕你娘不关你们?连我也不相信!”
可橙闻言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说道:“又有谁能够关得住我们?二姐你说是不是?哼!不和您说了,我们这就去织布坊!”说罢拉着秋梨往小舅妈三人消失的方向跑了去。
寻到了江二叔两人,可橙笑道:“两位可是等不及了?我这就带你们去织布坊。”说罢自在前面领路。
织布坊就在水磨坊后头不远处,占地数亩,一眼望去便是一道高阔的门口,门上烫金的大字——桃源织布坊。
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正是桃花村的,他远远见了可橙等人,忙起身迎上前来,笑问:“二姑娘三姑娘过来啦?可去看你们外公了不曾?这两位是——咦,这是江先生罢?您又回来教书啦?”
江先生忙拱手作揖,笑道:“老人家好!我并非回来教书,只是几年没回来,今日恰好路过,顺便进来参观一下罢了。哎!不过几年时间,这村子的变化可真大!”
那大爷笑道:“谁说不是呢!自从老李在这河边盖了水磨坊,咱们村越发热闹了,去年又盖了个织布坊——都是三姑娘的功劳呀!哎,三姑娘……”
可橙忙道:“李四爷,我说过多少遍了,您就别再喊我三姑娘了嘛!外头的人也就罢了,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喊我可橙就是了!要是您不习惯,喊我三丫头也行!总比这声‘三姑娘’自然多了!”
江先生也笑道:“老人家,可橙这话说的是,您喊她三姑娘可不是折了她的寿了!”
李四爷忙道:“先生这叫什么话?那可不行!自从这织布坊开了之后,往小里说,我两个儿媳妇、一个女儿都在这里学会了织布,天天上工,每月能领二两银子的月钱!这就罢了,这只是我老汉自己受的好处,自己说的话。往大里说,咱们桃花村里有多少姑娘媳妇在织布坊里上工?大大小小的工种起码有十多个人!每人至少能挣八钱银子!三姑娘就是咱们桃花村的福星哪!”
他说毕这话,又眯着眼睛感叹道:“哎,咱们合村的老头老太每天吃罢饭坐在村口的桃花树下说说话,每次都要羡慕他李老头一番:他老家伙上辈子究竟做了多少好事今生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偏生这个孙女还就和他亲!想当初三姑娘要盖织布坊的时候咱们村里人还在背后嘀咕呢,谁知道三姑娘愣是扛了下来……”
江先生听了这话对可橙越发的佩服了,忍不住冲她竖起大拇指,说道:“敢为天下先!实在为我辈中的楷模!”
可橙“哎”了一声,说道:“这算什么!快别说了,李四爷,您先坐着,我带先生们进去参观一下。”
李四爷忙道:“好咧!三姑娘慢走!”
可橙忙一手扯了笑得正欢的秋梨,说道:“走罢,走罢。二姐,你也别笑了!”
秋梨道:“好的,福星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橙哼了一声,领着众人走进去,说道:“这是——工作间,织布坊现在都是购买现成的纱回来织,从成本出发,实在不可取,但胜在省时许多,出布也快。不过就长远来讲,绝对是不可行的。所以我打算过了年就开始自己纺纱,这样一来少不得要再招人。现如今只有二十台织布机,牵经、卷纬、开口、提综、投梭、卷取什么的加上要三十多人。再纺纱的话,起码得再招十个人……二姐,你有什么好想法没有?”
秋梨道:“这个嘛,你难道没有好想法?”
正说着,第一台织布机旁边的女工见了可橙,恭敬地喊了一声:“二姑娘好,三姑娘好。”
可橙笑眯眯地道:“秦大娘好。”
这秦大娘是秦瑞家从前的伙计,刚开始的时候不服李清管,又见可橙秋梨不过是半大的孩子,有心想反客为主,后来被李清整了几次,现在老实得很,每次见到可橙秋梨过来都毕恭毕敬的,半点心思都不敢起。
秦大娘又问:“我这就喊清儿姑娘去。”说罢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