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可橙等人正在家中憩息,忽听得一片声的锣响,农场门口似乎有一群人经过。
众人奇怪,这是怎么了?
只有秋梨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放下手上的茶杯,飞也似的跑出门去。
又过了片刻,秋梨复跑进来,说道:“那些报录人从何家堡绕道过来了,说是要到何会元的胞姐家报喜去!”
可橙忙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也看热闹去!”当下招呼全家锁了门,簇拥着报录人往二大娘家而去。
很快便到了二大娘家,一共三个报录人把马拴在门口的茅草棚上,一片声叫道:“快请何会元的长姐出来!你家小弟高中了!”
何莉眼中含泪,拉着二大娘一只手臂,从里屋走出来。二大娘手里抱着赵小宝,二大爷拖着微微瘸着的腿也走了出来。
那些报录人向着何莉道:“这位便是何夫人罢?”
何莉“哎”一声应了,又问:“敢问各位,我家大为几时才归来?”
一个报录人笑道:“何会元的事我们怎会知道?咱是三报的,那些一报二报的都往何家堡去了呢!只因那何家大老爷有话,说是何会元嘱咐过,说他长姐何莉于他而言犹如母亲一般,让我们务必也要上门来报,小人几个才不惜绕道而来的。”话才说完,忙着讨要喜钱。
二大娘忙转身往里屋走,她也是看着何为大的,心里高兴,干脆把钱瓮都抱了出来,一把一把地掏给那三个报录人。
乡亲们见了,纷纷都簇拥着何莉,一径的讨要喜钱。
二大娘全都给了。
何莉欢喜得满脸通红,拉着秋梨的手,喃喃道:“秋梨秋梨,大为这是要得偿所愿了呀!”
秋梨笑道:“可不是!个个都替他高兴呢!”
何莉抹抹眼泪,又哭又笑地道:“大为犟得很,这几年来将家中的亲事全都推掉,说是‘功名未取誓不成家’,如今总算是取了功名,看来这亲事也要提上议程了,我爹娘总算可以安心啦!”
秋梨乍然听了这话,呆了呆,说道:“谁说不是呢。只是不知道大为哥哥究竟几时才回来?实在教人心急。”
何莉抽了抽鼻子,说道:“报录人说这两日内就会到家。啊,娘!”她猛然大声喊了一声。
二大娘忙上前来,笑道:“我的儿!看你高兴成这样!喊娘做什么?”
何莉道:“娘,我想着要回一趟娘家……”
二大娘笑眯眯地道:“好呀,好呀,这就回去好不好?咱们一家人都过去!也好沾沾喜气!咱们小宝也过去,将来长大了跟他舅舅一样有出息!”
说去就去,当即就关了门,赵强则套牛车去了。
可橙忙上前一步,说道:“二大娘,我和二姐也要去!”
二大娘道:“那就来呀!还说那么多做什么?”
秋梨道:“牛车慢呀!快往我家套马车去!”
赵强闻言,飞也似的跑往农场去了,边跑边说:“你们略等等!我很快就到!”
一群人快马加鞭,很快便到了何家堡。
今日何家堡的村口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原来所有村民都跑到何为家去了。
可橙等人绕过村口的大榕树,不消一刻钟便来到了村尾的何为家。他们把马在门口的大树下栓好,一同朝院门走去。
何为家坐落在村尾,正对着村里的池塘,前后带了一个小院子,门口十分开阔,屋檐也是岭南特有的八角檐,上面雕了花鸟草虫,门楣上刻着两个字:何宅。
可橙心想:“大为哥家挺有钱的吗!”
似乎猜到了可橙的想法,秋梨解释道:“大为哥哥的爹是泥水匠,盖房子很在行,这方圆几百里,个个都爱找他盖房子。他自己是盖房子的,自己家的房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橙一边听一边点头,随着何莉等人进了院子。
院门本就敞开着,可橙进了门才发现里面人声鼎沸,大到七八十岁的白发老人,小到牙牙学语的黄毛小子,个个都来了。
这个说:“恭喜!恭喜!”
那个说:“咦哟,这是新贵人用过的书桌吧?阿大,你快摸一摸!好沾沾新贵人的喜气!”
又听人有人道:“什么新贵人,大家照旧喊‘大为’就是了。”大概是何父说的。
那人慌忙道:“不可不可!新贵人可是正儿八经的会元!咱们这些做田的,扒粪的,不过是平头百姓罢了,若敢同他拱手作揖,平起平坐,不就是坏了学院规矩,连我脸上都无光了!”
有人嗤笑道:“老鬼!你这叫什么话?新贵人和你平起平坐,他自己才脸上无光罢了,你不是沾光了才对么?怎么反倒脸上无光了?”
老鬼一本正经地道:“新贵人是咱们村里爱上书屋院规矩,我跟他同村,也替他脸上无光呀!”
那人道:“你这岂不是胡说嘛!我懒得理你!”
何父忙道:“诸位快请喝茶!”
又有人笑道:“老何果然养了个状元郎出来,瞧,现在都说‘诸位’了!这一家儿子是状元郎不假,连老爹都是呢!”
众人一听,个个都笑了起来。
何父也不恼,只是说:“你们留点口德罢!大为不过会元罢了,离状元还远着呢!你们快别取笑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脸皮薄,等他回来不好意思起来,连你们也不肯见了!”
又有人道:“大为二十岁了罢?脸皮还薄?怎么也该说亲了呀!哎呀,这可是咱们十里八乡开辟鸿蒙以来的第一个会元!谁家姑娘要是嫁了他可就有福气了!”
隔壁村的刘媒婆早就闻讯赶来了,现在听了这话,忙施展奇功,几下就挤到了何父面前,谄媚地道:“何老爷,我是刘媒婆哇!你家公子的生辰八字报给我?我立马给你找个天仙似的儿媳妇回来!”
何父忙道:“可不敢报!可不敢报!我家大为书读得多,脾气也犟,说婚姻大事交由他一人作主。我和他娘并不敢干预。”
刘媒婆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是什么道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乃古训,新贵人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还说是读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