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断然道:“那又怎样?说是过继,但她终究是我生的,我要把她送人有什么不对?再说不过是过继给你大伯,又不是过继给别人,咱们哄回来送人又有什么不妥?”
秋容道:“可是过继了,她的爹娘就不是你和爹呀。”
石氏道:“这是什么话?那不过场面功夫罢了,整个杏花村谁不知道她赵秋兰是我石秀生的?李婉说过继就是过继了?那叫什么话?我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我几时要她回来,她就得回来!不然我十月怀胎生下来轻易能便宜给别人?少说也得给我挣一笔钱才好!我才是她娘!凭什么我不能卖她、送她?”
秋容听到这里,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有道理哦!因此不再说话了。
石氏眯着眼睛,狠狠吐了一口口水,骂了一句:“最好让她一尸两命!”说罢转身就走。
秋容听到这里,忽然浑身一冷,忙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跟在娘和姐姐身后,步步紧随。
到了九月十六这天的子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赵家农场传了出来。
稳婆捧着婴孩挑帘而出,笑道:“恭喜恭喜!大嫂生了个胖小子!”
合家欢呼。
赵长福连孩子都不看一眼,就冲进去,跪在床边握着李氏的手,柔声道:“婉儿,辛苦你了。”
李婉虚弱一笑,头一偏,就睡了过去。
赵长福心疼地抚着她额前零乱湿润的碎发,喃喃道:“好好休息,孩子我来带。”
莫氏抱着小小的一团,眼角也湿了,可不是辛苦婉儿了?生了三个时辰才生下来!七斤半的胖小子可把她给累的!好在女婿知道疼人,连孩子也不看就冲进去看老婆。莫氏拭去眼角的泪水,喃喃道:“儿女双全了!儿女双全了!”
春杏姐妹四个彻夜没睡,争着要抱弟弟,莫氏哪里敢松手?每人让她们摸一摸脸蛋就赶她们进去睡觉。
可橙去而复返,迅速在弟弟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得意道:“弟弟的初吻给我了!”然后得意洋洋地道:“你们谁都不可以亲他!否则会传染细菌!当然,我除外!”
莫氏问:“细菌?什么是细菌?”
秋梨道:“就是病菌的意思。”
莫氏笑骂道:“为何别人不可以,你却除外?”
可橙道:“因为我是他唯一的三姐呀!”
秋梨不服气,说道:“我还是他唯一的二姐呢!”
秋兰也道:“我还是他唯一的四姐呢!”
春杏哈哈一笑,说道:“我还是他唯一的大姐呢!长姐如母,你们听说过没有?”
可橙挥挥手,头也不回地道:“没听说过!”
秋梨与秋兰如出一辙地挥挥手,说道:“我们什么也没听说过。”说罢打了个呵欠,道:“哎呀,好困呀,走,赶紧睡觉去!”
春杏跺跺脚,只得也跟了进去。
李清坐在莫氏身边盯着她怀中的婴孩笑得乐不可支:“娘,你说大姐生了个男孩,她婆婆会不会不高兴?”
莫氏“啐”了她一口,说道:“胡说什么?她婆婆怎么会不高兴?”
李清道:“她不是说说大姐是个岳母命、绝户头、生不出带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不说了,总之大姐这回生了个儿子出来,打脸打死他们!”
何大夫刚刚给李氏把过脉,莫氏见他行出来,忙问:“何大夫,我女儿可还好?”
李清忙起身倒了杯热开水给何大夫,笑道:“何大夫,您喝水。”
何大夫问道:“你也知道我晚上不喝茶?”
李清笑道:“晚上喝茶失了困可怎么好?”
何大夫微微一笑,望着莫氏道:“婉儿挺好的,只是累着了,等她醒过来就好了。”又逗了逗莫氏怀里的婴孩,笑道:“这小子真乖!知道她娘累了,也不吵着喝奶。”
万夫人立在一旁,一边叠小孩衣裳一边说:“婉儿刚才说了,这孩子在肚子里那么闹腾,谁知道生出来却这般的心疼人,一吃过奶就安静下来了。”
何大夫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怎么还不睡觉?”
万夫人笑道:“咱们这一屋子人等今天等了多久?睡觉什么时候睡不行?这小子终于来了,咱们一帮人不伺候他,谁伺候他?”
何大夫道:“话虽如此,但你身子不好,还是应该早点歇息才是。”
万夫人笑道:“我整理好这些衣裳就睡。倒是您,忙里忙外,又是把脉又是抓药熬药的,可别累坏了。”
何大夫道:“我是大夫,这些都是我的应分之事,况且我也做惯了,也不算什么。”
万夫人道:“熬药不是有甘子么?您也不用看着了,赶紧进去歇着吧。”
说罢起身领他去了一所收拾干净的房间,笑道:“好在房间多,快赶紧歇着吧,明天还得您给婉儿把脉呢。”
何大夫道:“我歇着就是。你也早点休息。”
万夫人莞尔一笑,扭身继续叠衣裳去了。
何大夫一连在农场住了七天,直到第八天方才在显繁的护送下回到镇上的医馆。
赵家四个姐姐以及李清一天到晚都围着弟弟转,哄孩子洗澡换尿布换衣服全部包办,莫氏负责一日三餐,赵长福和显繁两个负责卖鱼送鱼,一大家子井井有条的,竟也没因为弟弟的到来而乱了套。
李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坐月子的真正感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凡事一概不理,只管吃饭喂奶就好。
老院那边的张氏赵老头一大早听说大儿媳妇生了,也不好意思不来,老两口两手空空地跑过来,说了几句吉利话,又试探地问莫氏:“亲家母,大嫂生了什么?”
莫氏假装听不明白,只是说:“自然是生了个孩子,难不成生了块叉烧?”
张氏尴尬一笑,又不好直接问,只得说:“呵呵,生孩子好,生孩子好。”
赵老头憋得老脸通红,心想:“我还不知道你莫氏心里有气?这是怪我家老婆子没有守着你女儿生孩子么?这哪里怪得了我们?谁叫她们把家搬到农场了?她们若依旧住在三大娘的院子,老婆子还不过去守着?”他一个老头又不好和女人争论,只得陪着笑打哈哈。
场面正尴尬着,二大娘和三大娘就拎着小衣裳、虎头鞋、鸡蛋生姜来了,还没进门就笑道:“李大娘,大喜呀大喜呀!”
三大娘一见着莫氏就把手上的东西全往她怀里塞,笑道:“姑娘还是小子?想必是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