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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长福将柴径直放到后头的库房去了,放好后,一面走一面说:“谁家养了疯狗?我怎么不知道?”

    大厅内可橙秋梨两人相视而笑,低声道:“咱们可别在爹面对说漏嘴了!”

    话音刚落,赵长福已经进了门,径直到饭桌坐下,一见了桌上的饭菜,眼睛都瞪圆了,问李氏:“老婆,我没有走错门吗?”说着,真的跨出门槛,看了自家的门口一眼。

    李氏笑道:“这段日子来,可橙秋梨两个靠卖瓜条可赚了不少钱呢!我见孩子们好久没有吃过好饭菜了,便买了一条五花肉、几根猪筒骨回来,你闻着可香?”

    赵长福复进门,落座,笑道:“香香香!春杏娘做的饭菜不香,还有谁做的香?”说毕,一筷子夹了一块油亮亮的红烧肉放入口中,细细的嚼了,吞了下肚,半眯着眼睛感叹道:“真好吃!”

    姐妹几个见了爹那副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橙一面给赵长福舀饭,一面笑着说:“爹,你听我和二姐的话,以后大把大把的红烧肉吃呢!”

    赵长福憨笑道:“行行行!爹以后全听你们姐妹几个的话!”

    秋梨忙问:“爹这话可是当真?”

    赵长福从可橙手中接过饭,笑道:“自然当真!”

    可橙闻言便说:“我呢,打算把后洞那一片田全都包了!不知道爹怎么看?”

    赵长福吓了一跳,连口中的饭也忘了吞下,就含混不清的问:“全包了?包来做什么?”

    可橙放下饭碗,笑道:“我想着待到了秋收,后洞那片田也不种水稻了,咱们一并把田全部翻了,种些瓜果蔬菜,待土壤肥沃了些,明年开春全部种了果树!后洞那片地又广,又靠着大路,咱们先把地给圈了,边缘全部种上荆棘围着,好教别人闯不进来。春耕那时,我和二姐采野菜时看过了,那片地的尽头是一处山坳,地势低洼,咱们顺势把那里再挖深一些,回头养鱼卖也是好的。”

    赵长福听得一愣一愣的,也顾不上细品口中的红烧肉了,忙囫囵吞了下去,问道:“可橙,这些话谁教你的?”

    可橙笑道:“并没有谁教我呀!”

    赵长福喃喃道:“那你是哪里学的?”

    可橙道:“我这十多天,一直和二姐两个在集市上卖瓜条,见到卖鱼的不多,卖正经青菜的人家也少,便是卖,也都是三三两两的卖,究竟种类也不多,品相也不怎么好看。我想着那些大户人家人口多,每天需要的瓜果蔬菜也不少,那些可都是挑剔的主儿,吃几回就腻了也是有的。就拿岑府来说,岑老爷吃腻了山珍海味,竟然喜欢上了马齿苋的味道呢!这可不奇怪?”

    赵长福道:“可是咱们到哪里找那么多的品种去?”

    秋梨道:“事在人为。过几天我和三妹去一趟外公家,让外公托人问问。”

    李氏听了,觉得秋梨说得在理,忙说:“可以呀。”

    赵长福犹豫道:“只是咱们哪里来那么多银子租了后洞那一整片田地?”

    李氏笑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孩子们这段日子可挣了不少钱呢!起码有七八两银子了!”

    赵长福吓了一跳,失声道:“单靠卖番薯就赚了七八两银子?怎么可能?”

    李氏道:“怎么不可能?别人爱吃着呢。”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钱箱子从桌底下拿上来,打开盖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铜钱!

    赵长福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当下脸色都变了,又喜又愁的道:“这么多钱?可怎么好?快藏起来呀!”

    秋梨笑道:“藏什么藏?待会就得给别人了!”

    赵长福怔了怔,恍然大悟道:“对呀!是该给别人了,毕竟咱们欠了何大夫好大一笔银子呢!”语气不无惋惜的道:“若咱们没欠钱就好了!”见秋梨似乎不怎么高兴,忙解释:“秋梨,爹不是那个意思。爹的意思是……”

    赵长福嘴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说:“总之爹并没有不给你治手的意思。”

    秋梨“扑哧”一笑,道:“爹,我知道了!只是这钱并不是要还给何大夫,而是得拿出来租地!”

    赵长福又吓了一跳:“不还给何大夫?那怎么能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呀!租地什么的,可以容后再议,咱们欠下来的钱,得赶紧还给人家是正经!”

    李氏道:“人家何大夫说了,让我们别急着还钱,往后推迟三五年也是可以的。”

    赵长福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哪有不让人还钱的?”

    可橙道:“他老人家知道咱们家穷,不忍心催咱们还钱,让咱们把日子过来了,手上有了余钱再还给他呢!”

    赵长福听了自是念佛不已。

    秋梨顺势说道:“爹,你看,何大夫一个外人待咱们多好?倒是奶奶和二婶……”说到此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年纪小,样子生得好看,声音又好听,叹气的时候却忧愁得很,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教人看了我见犹怜。

    果然,赵长福见了秋梨那副模样,心一疼,忙问:“你奶奶二婶怎么了?”

    秋梨便将上午的事说了,又道:“总说外公不理我,其实不理我的是他们!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是怎么断的!竟然还带来二婶过来闹事!她还扯我的手了!爹,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比昨天肿了?过几天我得再去一趟医馆,好劳烦何大夫他老人家再替我复诊一下!我这手是怎么也不能让她毁了的!我怎么有个这样糊涂的奶奶?”

    赵长福闻言又是惭愧又是心疼,惭愧的是自己怎么有个这样的娘?心疼的是秋梨的手——

    李氏看了赵长福一眼,终是不忍,便说:“秋梨你说什么?哪有做孙女的说自己奶奶糊涂的?”

    秋梨努了努嘴,道:“难道奶奶不糊涂?二大娘可说了,咱们村里谁不知道娘好?怎么奶奶偏偏就要和二婶亲?对二婶好?娘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是不明白得很!”

    可橙道:“二姐,你不知道的事多得很呢。那些事,咱们知道了也没意思。倒不如正经挣钱为好!免得将来教人看不起!”

    赵长福又是尴尬又是无奈,他自知理亏,有这样的娘和弟媳妇,他也很无奈啊!因为娘和弟媳妇的不懂事,他一直都觉得愧对李氏,现在见李氏向着两个女儿,只得说:“你们说什么都依你们就是了!”

    李氏笑道:“你放心,我并没有亏待你爹娘。我刚才喊春杏送了一大碗猪油过去呢!不过你知道你娘是个什么脾气的人,因此我也不敢让她知道咱们还买了五花肉。”

    春杏道:“可不是!奶奶高兴得很呢。”

    赵长福感激地看了李氏和春杏一眼,尴尬地笑了。

    秋梨插嘴道:“正是呢!奶奶高兴得连碗都扣下了呢!说反正咱们家现在有钱卖猪油了,也不差这一个碗了!”

    赵长福闻言又是尴尬一笑。

    可橙忙捅了捅秋梨,道:“二姐,见好就收了呗。”

    秋梨冲可橙扮了个鬼脸,识相地闭了嘴。

    赵长福如蒙大赦,忙低头扒起饭来。

    吃毕饭,秋梨又问:“娘,骨头汤好了么?”

    李氏道:“还没好呢!咱们晚上再喝骨头汤!”

    春杏问:“那咱们今天还做瓜条么?”

    李氏看了秋梨一眼,道:“先歇个一两天再做吧。这半个月来,可没把她们两个累坏了呢!”

    秋梨道:“三妹,这瓜条我是想做,又不想做的,你说说,倒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