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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大夫摸了摸山羊胡子暗忖:“我医馆里倒是有一筐橙子,前些日子也给了一些给一个少年小友,只是不知是不是那万姓小友的?罢了罢了,既不确定,不提也罢!若有缘,他日必会相见!”想毕,说道:“我刚才听见你夫妻二人说这孩子还没起名字?”

    赵长福忙点头道:“正是还没起。三丫头的奶奶说了,这孩子是贱命,起了名字怕是不好养活,因此合村都喊她‘三丫头’。”

    何大夫闻言,气得瞪着眼睛道:“哪里来的黑心老婆子?她说谁是贱命?我看这孩子非但命不贱,今后还会有一番大作为呢!”

    赵长福听见何大夫骂自己的娘是“黑心老婆子”时,脸色尴尬至极,忙把头低着,差点就要碰着胸口了。

    李氏伶俐,听了何大夫的话,立即陪着笑道:“既如此,我有个不情之请,只是不知何大夫答不答应。”

    何大夫爽快地一挥手:“但说无妨!”

    李氏笑道:“三丫头的病是何大夫医治好的,我斗胆请何大夫给她起个名字,不知道使不使得?”

    何大夫朗声笑道:“这算什么不情之请!却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沉吟片刻,道:“既然这孩子是被一个持有橙子的小哥所救,兼且她又伶俐可爱。依我所见,这孩子就叫‘可橙’吧!你们依了我,这孩子日后可有大造化呢!”

    李氏念了几遍“可橙、可橙、可橙”,当下展眉笑道:“这个名字好!多谢何大夫了!”李氏看了一眼赵长福,道:“今后就不喊三丫头了,大家都得喊可橙!你回去可得跟家里人说了!”

    赵长福应了一声,心想:“不知道娘知道了又会怎么闹呢!算了,不理娘了,便是不起名字,娘一天都要闹三丫头好几次,不是打就是骂的,看着也心疼。不如干脆起了名字一了百了!”便笑着说:“这名字起得好极了,可和两个姐姐都对上了!”

    何大夫道:“哦?橙子的两个姐姐叫什么?”

    赵清听了何大夫的话,暗自腹诽:“你才橙子呢!”转念一想这名字虽不是特好听,但好歹比三丫头强多了!总归这名字也算是答谢救命恩人的一番意思。便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望着何大夫笑了起来,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惹得何大夫又摸了摸她的小脸。

    李氏笑道:“大姐春杏,二姐秋梨。”

    何大夫点点头:“不错不错!都是好名字!”

    千恩万谢地告别了何大夫,赵长福抱着赵可橙拉着李氏被余甘子送出了何大夫的医馆。

    坚子正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呢,见他们出来,忙迎上来问:“三丫头可好了吗?何大夫给诊治了没?”

    余甘子瞥了坚子一眼,丛鼻孔里“哼”了一声,啪的一声合上大门。

    坚子也不生气,还是一个劲地问赵长福:“长福哥,三丫头怎样了?”

    赵清,哦,不,现在是赵可橙了。赵可橙从赵长福身上跳下地,笑着说:“坚子哥,我好啦!何大夫给我吃了一颗药,我就好啦!”

    坚子大喜过望:“吃了一颗药就好啦?何大夫真是神医呀!”

    赵可橙心想,我本就好了,只是还有点发烧而已。不过那老爷子的药真管用,吃下去受用极了。头不痛了,喉咙也不干了,胸也不闷了,腿脚也利索了——

    一行四人上了牛车。

    与来时不一样的是,赵可橙好了,这会子趴在牛车的边沿看这个看那个,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兴奋不已。

    李氏有点纳闷,这孩子落了一回水,似乎性情都变了呢!莫非真如秋梨说的“突遭变故以致性情大变”?不过活泼一点总归是好事,只是自己总不大习惯,感觉好像换了个女儿似的。

    这个念头吓了李氏一跳,难道还换了魂魄不成?不会的!不会的!李氏盯着三丫头没有巴掌大的小脸,那脸青白青白的,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不是三丫头还会是谁?她不停安慰自己,大概三丫头以前被她奶奶吓怕了,才会胆小怕事,不言不语的。如今既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胆子大起来也并非坏事!

    赵可橙不知道李氏在想些什么,她看了两旁贫瘠的土地,三三两两的庄稼,觉得一点意思也无。便跟李氏说要坐到前头去。李氏不肯应允,说你身上还烫着呢,吹了风可怎么好?

    赵长福拗不过赵可橙,只得说:“他娘,让三丫头——啊,不,让可橙过来吧。我给她挡住风就是了。”

    二大爷家的牛车除了顶部盖了一层茅草,四周并没有帘布遮挡,只用一些简单的木条制成一个框架。赵可橙很轻易就爬上了车头,赵长福一把接住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用大袄紧紧裹住,只露了两个眼睛出来。

    坚子一面赶车,一面回头望着赵可橙笑:“三丫头,这是你第一次坐牛车罢?”

    赵可橙说道:“是的呢。不过坚子哥,我有名字啦!刚才何大夫给我起了个名字,我现在叫赵可橙哩。”

    坚子“嘿嘿”笑道:“赵可橙?怎么起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呀?”

    赵长福便笑着解释了一番。

    坚子听罢,笑了起来:“这么说,这名字倒是挺有意义的。好了,三妹,坚子哥以后就喊你‘橙子’咯?”

    赵可橙皱着眉头:“我可不能吃。还是别喊橙子了吧?喊我可橙不行么?”

    坚子便喊了一声:“好的,可橙!”

    可橙忙应了,又问赵长福:“爹,那边种的是什么?”

    赵长福道:“哪里有什么呢,不过是一些杂草罢了。春分未到,还不急着点豆子哩。过段日子插了秧苗,下一场春雨,就差不多要点豆子、秧番薯苗了。那时两旁种满了庄稼,绿油油的,这才叫好看呢!”

    可橙想象一下:黄泥路,两旁碧绿的庄稼,天上飘飞的白云——的确是挺好看的。心中不由得向往了起来。

    李氏坐在后面道:“可橙呀,你今年六岁了,怕是你奶奶今年会喊你下田插秧了。”

    可橙道:“下就下呗!又不是没下过!”她前世是留守儿童,每到农忙没少跟外公外婆下田插秧、割稻谷、种菜拔草的。虽说自成年读大学后就没有做过,但总归还是记得怎么做的。

    坚子笑道:“哟?听可橙的语气,好像下过田插秧呢!”

    赵长福忙到:“哪里下过?她瞎说的罢。”

    可橙道:“我是没下过,但我见过。插秧又不是什么难事,既然见过,到时肯定会的。”

    三人听了可橙这话,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坚子道:“长福哥,我看可橙这孩子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李氏忙道:“可不是!这孩子以前胆子小得什么似的,如今落了一回水,倒大胆多了!”

    坚子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嫂子别怕!我瞧可橙是个有福气的呢。听周大娘的语气,何大夫是个了不起的人呢。但他都愿意给可橙取名字,可是可橙这孩子以后不简单。”

    李氏道:“但愿如此。”叹了一口气,又说:“我也不求她大富大贵了,我只希望她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够了!”

    回程可比来时慢了一点,到家时已接近午时。

    坚子把赵长福一家三口放下车,不理赵长福苦苦留饭,马上就赶着牛车走了。

    三人进了院门,见一家子齐齐整整十口人分了两桌在堂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