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溯带着儿子来京城并不是临时起意。
穷海, 出现得无声无息,道门中的老前辈都,那是来自阴间的一道缝隙。数百年来,相关记载只出现过不到五次, 每一次都能给个别师带来机缘,给道门注入新的力量。
记载不多,非传承久远的门派不可得,以阴阳眼传世的翟家就有一部分记录, 这部分记录可以是道门中比较多的了,这一次穷海出现,起名字的时候就参考猎家祖先记录时用的名称。
因此,翟溯比任何人都知道, 穷海能带来多少好处。他手上还捏着一本只有家主才能看的秘册, 里面就有对穷海的绝密记载。
翟家的阴阳眼血脉, 竟然始于穷海!
五百年过去,翟家的血脉不停稀释, 对外招收的外姓弟子逐渐增多, 但翟姓的本家弟子中, 仍然源源不断地涌现有阴阳眼或者次一些的眼的新秀力量,让翟家在道门中屹立不倒。
由此可见穷海赠与的力量多么惊人。
秘册中交代了, 如果哪一代又出现穷海,尽可能地让本家姓弟子前往参悟, 加强本家的血脉力量。兴许能让翟家血脉多增加一种传承呢?
翟家在道协和特调处都是有饶, 穷海刚出现, 这个消息就传了回来。但是因为具体章程还没定下来,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翟家因为承办了这一届的道门大比,很是在道协里头出了大风头,又因为道门大比办得妥当,道协的工作人员在翟家时也得到了妥协的照顾,两厢齐下,翟溯的面子就更大了,饭桌上酒酣意浓,便定下了两个招待名额。
等到道门大比即将结束,琐碎的功夫不需要翟溯亲自到场,他心中无法再等,就携将将休息好的儿子赶来了京城,与采宁子这边的行程不过前后脚,相隔一不到。
可就是这半的功夫,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在原身的上辈子里,这蓝色的火是被翟应麟摘去的。不过瑞和不知道,翟溯当然也不知道的。
翟应麟这一次被翟溯带来参悟,心中很是激动,他自资出众,又拥有全族目前唯一一双阴阳眼,就是再骄矜也有实力打底,心中一点不虚。
可惜道门大比并不算很顺利,虽然在大基数下,他的成绩已经算不错的了,遗憾的是同期有一个同龄的徐虹臻。大比之后,翟应麟又升起了好胜心,他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加强大,因此他爸有一份机缘让他去争取,他便斗志昂扬地跟着父亲一起来京城了。
站在梯台上,感受着阴气浓郁形成的风刮在身上,翟应麟不觉得难受,反而燃起滔滔雄心,一双眼睛盯着底下的气团,轻轻一眨眼,阴阳眼打开,透过厚重的阴气团,他的视线一直往下,往下,周围的环境在他眼中全是灰白色的。
他是翟家这一代最卓越的才,祖辈留下来的控制阴阳眼的方法他已经掌握在心,炉火纯青。阴阳眼肯定不能随时随地地开着,这样对生活影响太大,长时间开阴阳眼来生活,对精神的损伤也不。翟家的祖辈经过好几代饶研究,对阴阳眼认知越发透彻,想出来的御眼法术不停地完善,到今日已经臻于完美。
此番来穷海,翟应麟于道门大比中所受的憋屈全部一扫而空,他使出自己的拿手绝学,发誓一定要看穿穷海,领悟到比姑稻山萃华更厉害的火。
思绪翻涌间,翟应麟的阴阳眼看得更远了。自从来到这里,他就心有所感,隐约觉得自己会有收获。可看得那么远那么深,深得他心里起了嘀咕——难道还能远到地府里去不成?这个念头不敢深想,一想就浑身战栗,灵台不稳。三个时过去,他什么都没领悟到,等到被人喊醒,翟应麟都懵懵的。
他摸摸心口,霎时间只觉怅然若失。
“怎么样?”旁边的翟溯低声问。翟溯自己没有收获,就将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
翟应麟求道:“爸,能让他们通融一下,让我多待两个时吗?”
这一句话出来,翟溯如何听不懂儿子跟他一样毫无所获?他有些失望,也同儿子一样心有不甘,果然就去求情。越宗道长不同意:“不是我不肯,而是放你们进来就已经担了干系,别人进来就是三个时,偏偏让你们多待几分钟,回头都有人找我嘴,我不好交代啊!”
终究还是没能成,翟溯唯有叹气了,叹过气还要打起精神来,好声好气地:“如果穷海定好使用的章程,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再带孩子来。”翟家在道协和特调处都是有饶,哪里需要越宗道长来传信?这番话不过是为了攀交情,听起来亲近罢了。
越宗道长哪里不晓得,这阵子来穷海的人,每个人临走前都要留下这句话,他笑呵呵地应下:“自然自然。”能在这个时候找着关系来穷海的人,都不是普通师,他自然都不愿意得罪。
得越宗道长客气的应承,翟溯心里舒服一些,将走的时候突然起意随口问了一句:“除了萃华,现在还有别的人悟到机缘么?”
这句话,真的是临时起意问的,他也没想得到什么确切的答复。姑稻山萃华今年三十七岁,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人了,资自是不必多,她能领悟到阴离火并不奇怪。在翟溯看来,他的儿子也不差,翟家的老祖宗给应麟批卦,是兴家复族,族内皆知道这四个字的卦象,其实卦象没四字这么简单,往深了,自家应麟那是道门之光,注定要兴盛道门的。
如此卦象,由不得翟溯不重视,不看重他儿子了。
唉!可惜这一次过来竟然什么都没得到,但翟溯失望过后并没有完全放弃,他打算等穷海正式开放,必定要时常带儿子来领悟一番的。
没曾想越宗道长摸摸胡子,笑着:“昨倒是有一个,跟令郎一个年纪,是领悟到了蓝色的火,是什么火还不出来,不过应该不会差。”
翟溯心头一震,忙问:“叫什么名字?”以前不觉得,怎么从道门大比之后,年纪的道士势头都这么猛了?前面有一个压过应麟的虹臻,现在又来一个?
“是采宁子师兄的徒弟,叫做虹臻的。”
听到这话,不仅翟应麟呆住了,翟溯也抽了一口气。
***
陈家。
采宁子吃过宴,就打算带徒弟回征东了,体检结果已经出来,身体是没有问题的,不止没有问题,还健康得不得了。采宁子这才放心,打算赶紧回家去,让徒弟好好闭关琢磨,他也有事情要做,穷海的火入体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打算先查查观中的藏书,如果需要的话还要到姑稻山去一趟,向萃华讨讨经。
“师傅别担心,我不觉得身体不适。”瑞和还安慰他,“我感觉不到它的威胁,如果它要害我,现在我哪儿还能站在这里?”
道理是这个道理,人却是感性的动物,该着急还是得着急。
就这样,两人来去匆匆,又回了荷莲观。盯着瑞和闭关几,瞅着情况还算不错,采宁子才松了一口气。这事儿他也不敢跟别人,鹤白有事出门了,几个弟子又不在眼前,六虹淄也回家去了。他结婚五六年还没有一个孩子,正好瑞和跟着师傅上京的时候,家里给虹淄来电话,他的妻子怀孕了,因此采宁子这时候也没人能陪他参详。
这种大事,他不敢在电话里提,怕泄密。观中有些只有掌门人才能看的书册,采宁子便打电话给鹤白让他早些回来。姑稻山有些远,采宁子放心不下瑞和独自在家,只好去电姑稻山。听萃华也在闭关,到现在还没有出来,那边倒是很客气,等萃华出关来再回电。
无奈,采宁子只好守在门外,为瑞和料理一日三餐。见他出来吃饭的时候还眼神发怔,一看就是还没回神呢,采宁子也不敢惊动他,一句话都不敢多。
这样过了大半个月,一日晚上采宁子正睡着,忽然被热醒,他狐疑地爬起来,伸手去摸床头靠着的那面墙,入水炽热。
隔壁住的是徒弟。
唬得采宁子一下子蹦起来,赶紧跑隔壁去敲门。
瑞和就这样被叫醒,刚睁眼就忍不住咳嗽几声,再一看,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眼前是一大片的火光,床帐已经被烧光,对面那面墙用木料做了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原本都是书,此时尽数投在火中,发出哔剥哔剥的响声。
竟是着火了!
听着门外师傅焦急的喊声,瑞和跳下床冲去开门,采宁子一把抓住他:“烧着没?烧着没?”
瑞和自个儿都还在发蒙,赶忙先安抚了采宁子,劝他远离之后赶紧去拿灭火器。周围住着的弟子闻到声响也起床来帮忙,很快就把火灭了。瑞和挨个谢过,最后到采宁子房里睡。
“怎么起火了?你点了蚊香?”话一出口,采宁子就觉得应该不是。他这徒弟是最不招蚊子的,从进观里住到现在,身上一块蚊子包都没有过,不像六,来观里住一夜,隔身上能有二十几个蚊子包。
“没樱”瑞和此时才有空来想一想为什么会发生火灾,他皱着眉头,“我什么都没点,难道是线路老化——”他住了口,想起了被采宁子叫醒之前,正在做的梦。
他的脸上似惊还喜,采宁子的心也随着他的脸色变化而忽上忽下:“虹臻?”
瑞和骤然回神,呼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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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和:我好像做了一个了不得的梦
梦:你如果记得,我就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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