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说话的嗓音就已经低哑了不少。
反正在太学之中也没有什么真的要学的内容,如今晏昭昭落水了,下午的课程自不必再上,郭西慈只差人去和闵言思说了一声,便带着晏昭昭急匆匆地回宫去了。
她身子底子到底不好,就算这些年调养地七七八八,这一回还是病来如山倒。
等她坐着马车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觉得昏昏沉沉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熏红熏红的,一看便是真的着了凉。
郭西慈凑过去一摸她的头,便发觉她的额头已经滚烫滚烫的,竟是已经烧将起来了,想想自己前几日还在和女帝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晏昭昭的,想不到晏昭昭又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出了事儿。
郭西慈心里有有些愧疚,晏昭昭感觉到她身上情绪有变,便抬起头来安抚她:不关你的事儿,原就是我今日倒霉了,碰到梁秀珠这个瘟神,要不然也不至于跌到水池子里去。
郭西慈想了想这两袖,也觉得满心厌恶。
这可真是碰见了她就没有好事儿,确实要寻个法子将这个讨人厌的公主给送走。
马车直接就将晏昭昭送到了清凉台去,而女帝那边已经听闻晏昭昭在太学之中落水着凉了,早就宣了太医在清凉台候着。
这风寒可真是来势汹汹,等晏昭昭到清凉台的时候,都已经浑身酸软走不动道儿了,明九抱着她从马车之上下来,那太医一看晏昭昭熏红的脸色,就知道今日又是个要将头挂在裤腰带上的活计了。
要是晏昭昭出了事儿,女帝恐怕又要拿太医院开刀。
所谓伴君如伴虎,但是若是君上的眼珠子晏昭昭出了事儿,那就不仅仅是如伴虎一般了,自己的一家老小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明九抱着晏昭昭将她放在软榻上,而郭西慈看着太医跟着她们进去了,便调转过方向,准备去找女帝领罪。
不过去的路上,郭西慈就已经碰到了闻讯而来的女帝。
女帝的身边还跟着萧贵君,虽说郭西慈没有见过萧贵君,却知道萧贵君的身份,故而见了面便一一行礼。
她开口想要认罪,女帝便出言安抚于她:倒也不是你的错处,朕已经问过人了,此事责任并非在你,若没有你,昭昭这会儿便已经整个儿都落水了,这会儿恐怕要病得更厉害。倒是那个梁秀珠,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昭昭起冲突真是个丧门星。
女帝没有将话说的太明白,不过郭西慈一听就知道梁秀珠要倒大霉了。
只是梁秀珠倒不倒霉这会儿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昭昭落水风寒,郭西慈的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如果她再眼疾手快一些,就能够将晏昭昭从水里头拉出来了,这会儿也就没有这样多的风寒着凉的事情了,所以她的脸上多有愧色。
你随朕一同去看着她吧,她与你关系好,最喜欢你这个师姐,有你在她身边,她心里也安稳一些。
女帝没有责怪郭西慈的意思,今日这件事情本来就凶险,说起来还真是晏昭昭和郭西慈倒霉,那小丫头走路不看路,害得她们两个要避开她,差点双双落水。
萧贵君的神情倒还是一贯的温和,只是他的眉目之中少见地染了些许焦虑之色,也许和女帝一样非常担忧晏昭昭的身子。
郭西慈也觉得晏昭昭的身子着实有些太弱了些。
这不过就是半个身子落了水,当时她就带着晏昭昭赶着回去换掉了湿的衣裳,还喝了姜茶,怎么会这么快就生起病来?
可见她的身子底子就不好,而且前段时间的明萧花之毒应该叫她身子又亏空了不少,所以这一回直接就病了起来,倒也是可怜见的。
三人一同又匆匆忙忙地往清凉台去,等女帝到的时候,太医已经为晏昭昭摸过脉,开好药了。
清凉台的小厨房正在为晏昭昭煎药,明九亲自动手,以保没人有这本事儿趁乱浑水摸鱼,而晏昭昭正紧皱着眉头躺在床上,显然浑身不舒坦。
昭昭,你怎么样了?
女帝下意识地往晏昭昭的床榻边上走,而晏昭昭直接一滚到床榻更深处的地方去了,哑着嗓子说道:姨母不要过来,过了病气给姨母就不好了,我不过就是生一场风寒,好好吃药休息几日就好了。
只是她双眼平素里都是奕奕有神的,这会儿有些目光涣散,似乎看不太清楚的样子。
实际上确实如此,高烧让晏昭昭眼前迷瞪瞪的,几乎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只感觉自己眼前金光乱冒,就连听声音都听不太清楚,姨母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她也觉得耳朵边嗡嗡的,像是有蚊蝇在飞一般。
张太医,你来说吧,公主怎么样了?
女帝没听晏昭昭的话,还是直接就坐在了晏昭昭的床榻边上,目光怜惜地看着晏昭昭烧红的双颊,一边问站在一边不敢离开的张太医。
公主凤体虚弱,前段时间伤了身子,还没将养好就又落了水,被秋风一吹,便风寒起来。因为公主许久不曾风寒,故而这一次来的格外严重些,不过这两日若是一直好好吃药,在宫中休息发汗,过两日就能好了,陛下不用太过担忧。
女帝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直叫他背上的冷汗疯狂地往下掉。
不过这回答还算让女帝觉得满意,她点了点头,没有苛责太医:好,朕知道了,你好好给公主开药,过几日朕就要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公主。
接下来的话晏昭昭就有点儿听不清楚了,发烧让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这殿中又点了安神的香,她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不过在睡梦之中她还是觉得浑身滚烫如火一般,热地浑身上下都是汗,她梦见自己在一个如同火焰山一般的地方行走,脚下和身边到处都是肆虐的火舌,时不时就往她的身上一卷,叫她整个人都如同在火炉之中炙烤一般。
好在她似乎走着走着就碰到了水源,便直接整个人都跳到那水里头去,这才觉得好受不少。
迷迷糊糊里,晏昭昭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喂药,想来应该是明九。
她这时候已经觉得肚子之中饥肠辘辘了,所以就算再困她还是勉强睁开了眼睛,哑着嗓子说道:明九,我饿
这话还没说完,她就发觉在自己身边喂药的竟然不是明九,而是另外一个高挑瘦削的男子——定睛一看,竟然是萧贵君。
他一贯温柔的脸上有了些许疼惜之色,见晏昭昭醒了过来,便抿着唇笑:公主醒了?这药还要小半碗,公主先将药用了才是。
晏昭昭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萧贵君来给自己喂药,她心中有些惶恐,于是直接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伸手接过萧贵君手里头端着的药碗:怎么好叫贵君给我喂药,实在是麻烦贵君了,昭昭心里头十分过意不去。
她一口就将碗里头黑乎乎的药液给吞了下去,顿时被苦得面目都扭曲了起来,萧贵君见她龇牙咧嘴的,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一般,直接从一边的备好的蜜饯盒子里头拈起一块儿桃脯,递到晏昭昭的嘴前。
晏昭昭是真的被苦得说不出话来,感激地看了萧贵君一眼,便将他手里头的果脯吞到了口中。
果脯酸酸甜甜的味道与晏昭昭口腔之中的苦味交织在一起,瞬间就冲淡了那一股子叫晏昭昭龇牙咧嘴的怪味,这才叫她好受了不少。
而晏昭昭这个时候才下意识地往另外一边看,就看到明九站在不远处,脸上神情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晏昭昭直觉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便以目光询问明九,明九便低下头来,露出一个不可说不可说的无奈神情来。
一边的萧贵君也察觉到晏昭昭和明九在走眉眼官司,便站起身来,先是用手背探了探晏昭昭已经比之前凉了不少的额头,这才放下心来替晏昭昭掖了掖被角,叮嘱道:公主夜里好好休息,今日的药吃完了,明日再吃一碗药,就能够退烧了。
晏昭昭刚想要说什么,便瞧见萧贵君转身欲走,她连忙想从床榻之上起来行礼,萧贵君又温柔地按着她的肩膀,叫她重新躺回床榻上去:好好休息就是了,也不必这样多的虚礼你,你姨母她今日有折子要看,故而早些回去了,公主也早点儿休息为妙,明日我与陛下早些来看公主。
说着,萧贵君便转过身走了。
晏昭昭看他芝兰玉树的背影,心中不免觉得感慨,萧贵君可当真是个温柔之人。
见萧贵君走了,明九这才走到晏昭昭的床榻边上来,有些哭笑不得地和晏昭昭说:公主是不是忘记方才发生什么了?
晏昭昭是真的完全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一边含着果脯,一边眨着眼睛分外疑惑地看着明九:怎么了,方才我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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