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上去,唐公子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两只动物,一头盘坐的熊和一匹人立的马!
唐公子是见过马立的,此人即便不生气,那张脸也很长,只会马脸长,不会比马脸短。
而那熊立行,坐着还好,行走之间,俨然就是一只熊在林中漫步,而此时那熊却盘坐在七碗茶的大堂内。
你就是七碗茶的东家唐云么?
见一俊逸不凡的少年从大屏风后转出来,马立忙附耳对熊立行嘀咕了两句,那熊里熊把眼一瞪,向对面的少年人喝问道。
熊立行显然很是吃惊,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而已,竟然是七碗茶的东家。
而他家那混吃等死的兔崽子,比唐云还大了两岁,成日里去只会花天酒地,不学无术,别说自立门户了,能不给他惹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
小生便是,敢请教阁下高姓大名?唐公子上前拱手施礼,笑得满面春风,如有怠慢,切莫见怪!
熊立行心下暗暗吃惊,他眼中的唐公子,虽然看上去十分热情,言行恰当,脸上却是不卑不亢,目光更是充满自信与坚定。
这熊立行也是在见惯世面的人,心道这少年不简单啊!有着跟他的年纪很不相符的城府与自信,不可小觑。
唐公子,熊某不请自来,还请勿怪。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唐公子想必应当我的来由吧!
熊立行站起身,向唐云略略一拱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哦?唐公子笑模笑样地道,小生与前辈虽是初次相见,但不难想见前辈当是洪福赌坊的掌家。
前些日子,小生手头拮据,的确在洪福赌坊借了一笔钱。不瞒前辈,如今小生已然周转过来,正拟今日前往洪福赌坊还钱。不曾想前辈却先来了,这倒让小生颇感意外。
唐公子负手而立,不卑不亢,不冷不热,礼节却是一样都没落下。
那真就巧了!熊立行仰头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劳烦唐公子跑一趟了,不如将钱把熊某,熊某带回去便是了!
好说好说!唐公子笑呵呵地道,伸手示意,前辈稍坐,小生即刻命人奉茶!本钱与息钱,皆已备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下却道从今往后,本公子怕是再也不会与你洪福赌坊有任何瓜葛了,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借高利贷啊!
可不嘛,短短十余日,光息钱就是三十贯了!幸好唐公子还算是个小有家资的人,若是换做寻常人,怕是一时半会是换不上这笔钱的。
非得利滚利滚滚成个大雪球不可!
说得好!熊立行冲唐云竖起大拇指,哈哈笑道,既如此,那熊某免不得要讨唐公子一杯好茶喝!
奉茶!唐公子转身吩咐和仲子,又掉头向大壮,大壮,去内院将那一百三十贯取来!
闻听此言,那熊立行眉头却是一跳,向唐云说道:唐公子,你莫非是记错了不成?岂会只有区区一百三十贯?
唐公子听到这话,也是一怔,心道你怕是糊涂了吧?不是一百三十贯,难不成是一千三百贯不成?
恕小生鲁钝,不知前辈何出此言?唐公子面带笑意地问道。
唐公子,若是熊某记得不差,你从洪福赌坊借走的是一千贯,按咱们约定的息钱,到今日为止,唐公子总计要还我一千三百贯!
那熊立行瞪大眼睛盯着唐云说道,说着愤然一拂袖,摆过脸去,看上去似乎十分气愤。
唐云:
尽管心中有一千只草泥马奔腾呼啸,但一时之间,唐公子却是有些哑口无言,心道你他娘的怕是想钱想疯了吧?
白纸黑字,当初我就借了你一百贯,是你脑袋灌浆糊了,还是我脑袋被安碧如给摔坏了?
唐公子果然好风度,没有急赤白脸地跟熊立行争吵,他知道争吵无意,转身让大壮回内院取借契。
当初在借契上签字画押时,看到官有政法,人从私契。两和立契,画指为信,他还觉得有些可笑,此时才意识到这句话的重要性。
云儿,云儿
大壮从内院取了借契,并没有直接跑到大堂上,而是藏身在屏风后,冲唐云一个劲儿招手。
少陪,稍候片时!唐公子向熊立行拱拱手,转身向屏风后走去。
咋啦,跑这么点路,就把你累的!唐云没好气地瞪了大壮一眼,你丫还没娶婆娘呢,身子就虚成这样,娶了婆娘那你还下得了床么?
大壮此时却没心情同唐云说笑,一把抓住他,沉声喝道:云儿!出大事了啊!你瞧瞧这是咋回事啊?
什么大惊小怪的!
唐公子伸手接过大壮递过来的借契,仍是慢条斯理的,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借契上时,脸色骤然一变。
起初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唐公子抬手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再抬手揉揉眼睛,再看,失声道:挖槽?什么个情况啊?
原本那张借契上写得十分分明,借钱一百贯,但如今那原本写着一百贯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一点笔墨的痕迹都不见了,就好似那里从来都没过字迹似的!
这、这怎么可能?
云儿,你到底借了多少钱?大壮伸手抓住唐云问道。
唐云眨眨眼睛道:一百贯啊!
那这是咋回事?大壮瞪着眼睛问道。
你问我,我特么问谁去?唐公子也傻眼了,当初白纸黑字我看得分明,这上头清清楚楚写着一百贯!
但唐公子脸上的错愕神色转瞬即逝,一拍大腿,笑看着大壮道:这岂不是更好?上面没字,就等于零,那就是说小爷我根本就没借过洪福赌坊的钱!
大壮一时哑口无言,看唐云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傻子,心下一叹道,完了,云儿的脑袋真叫安小姐给摔坏了!
云儿,你到底知不知道此事的利害啊!大壮一把揪住发小,如果大壮我猜得不错,这定是赌坊那边设得一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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