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儿啊。”
迟疑了很久，颜芜还是将自己心里藏着的秘密咽了下去。
这个情况，也是玉绝尘觉得最难以接受的情况。
有话不说的话，谁逼都是没用的，尤其是对于像是颜芜这样，安稳而沉静的人。越是寡言少语的人，藏得也就越深。
玉绝尘想了想，还是不肯放弃。
“可是你最近，都很反常。”
“不管是在我那边儿还是在外头，都不像是正常的样子。”
虽然这话显得颜芜不像个正常人，但是也着实是玉绝尘能想到的，最委婉的问法了。
颜芜这个样子，确实让人很担忧。满脸都看不见半分的血色和生气，恍若那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是吗？”
颜芜大抵也冷静了，她的声音微弱而空灵，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苦涩。
她的面色倒是一直都很平淡，悲喜皆无，这种不形于色的人，最是不好琢磨。
“可能是身子不适，所以显得无力了些。”
铁了心不想说实话了，玉绝尘看着颜芜那双意志坚定的眼睛，突然很想哭。
那种被自己当成真心朋友的小丫鬟，一点都没有打算跟自己坦诚相对的那种委屈，就在一瞬间蔓延到了玉绝尘整个心里。
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好像也没有任何的长进啊。
“那你的身子……”
“哎呀呀，就是普通的风寒。”
莺歌可能也是实在受不了两个人之间的那种非常凄惨诡异的氛围了，位于中间的她使劲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样子让人没有理由不怀疑她在生气。
但是也确实，她不是生气，就是受不了。
她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自然还是喜欢活泼的地方了。死气沉沉的，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姑姑，我已经请太医帮她瞧过了，没什么大碍的，好好休息就好了。今儿咱们吃东西也注意些，颜芜碰过的地方，我们就不要动了。”
莺歌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致。
玉绝尘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仔细看了看再次陷入沉默的颜芜。
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可能，是还不到火候吧。
有些事情，时机到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就算颜芜不想说，估计也会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这之间，终究还是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的。
还是不能强逼，不然就算说出来，也会差强人意。
所以后来玉绝尘再也没有正面问过颜芜，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了。但是玉绝尘不会忘记的，因为颜芜，真是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啊。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那就是即将到来的守岁。
晚上一夜不睡这个事情，虽然玉绝尘很在行吧，但是总不能靠她自己。
一个人很多事情都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就需要找些帮手。
她倒不是想要轮班，因为没意思，若是事事都那么规规矩矩，那生活岂不是太无趣了。
所以她只需要把小丫头们集合起来，不管猜拳也好抓阄也好，只要找几个倒霉蛋，哦不是，幸运儿一起熬夜就好了。
不过，莺歌和颜芜需要有一个人陪她，要不然左右她有些事情都是拿不定主意的。
很显然，因为颜芜生病了，所以陪着的只能是莺歌。
这一起吃的一顿饭就显得特别的没有必要，玉绝尘对于这一点，是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挫败的。
但是没关系，只要都活着，那就是来日方长。
未来可期不必搞得那么复杂，前提条件，活着便够了。
只要都在，什么事情终究都会有个结局的。
所以现在，也不用纠结。
午膳毕，三个人各自又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玉绝尘回到了屋子里睡了会儿，早上若是起得太早，不午睡的话，下午肯定是没什么精力的。玉绝尘向来都是个作息正常的人，早睡早起，身体才好不是。
虽然总的来说，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玉绝尘自己并没有想到，自己直接从中午睡到了晚上。
这冗长的四五个小时，真的是弥补了不少缺失的睡眠……
她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完全黑了，黑得很彻底。
那是无情的黑夜，带着瑟瑟零星的喜气。这个除夕，真的很冷。
冷到没什么人情味，皇宫，不愧是皇宫。
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半分喧嚷的声音都没有。玉绝尘这样等级的丫头，是要被带去吃团圆饭的。
当然了，起奉茶的作用而已。
只是现在还没开始，所以异常的安静。
玉绝尘披衣起身，走到外面看了看那漫长而没有尽头的黑夜，黑夜之上，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白雪在絮絮飘落。
这个时候下雪，是个好兆头。
瑞雪兆丰年，除夕夜下雪，红绸白雪，天生一对。
只是她还是不太会分时辰，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去御花园旁边的宴会专用露天空地合适。
对不住，玉绝尘真的一直都没记住那个地方叫什么。因为后宫太大了……
她仅有的脑细胞都用来记妃子了……
玉绝尘就那么不尴不尬地站在院子里，想抬头看看星星，却因为纷纷扬扬的雪花而放弃了。
雪落在眼睛里，是冷涩的。
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让玉绝尘莫名很想流泪。
清寒不过如此，无悲无喜，无忧无怨。
“姑姑，您该出发了。”
就在玉绝尘愣神的时候，莺歌带着一批丫鬟突然出现了。
对，就是这些被玉绝尘选出来守岁的人，需要先跟她一起去奉茶。
这路上就特别容易出事，所以带去的茶叶，都会提前仔仔细细检查清楚。
玉绝尘最烦的也是这一点，一不小心就会送命。过节的好心情，真的就停在了这上面了。这要是不出事还没什么，万一呢？
对啊，万一呢？
世界上的事情，尤其是后宫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预测呢？
所以玉绝尘在走之前，挨个把每个人手里的茶杯都试了毒，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
这一点，这仔细的心思，也是她来后宫之后，最大的收获。
也不错了，不管做什么都细致，多一个心眼总比莫名其妙被害死的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