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玉绝尘没有再给莺歌一点问询的机会。
她好像真的就是忘记了这件事,好像傅奕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就这样接连过了很多天,玉绝尘都活得像个木头人。
所谓行尸走肉,也不过如此。
她每天奉茶,都不曾看过坐在高位上的傅奕一眼。傅奕几次想跟她说什么,都被她的冷淡堵住了。
她真的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直到有一天,皇帝刚封的萧贵人出事了,她才再一次被拉了出来。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皇上,皇上,好多蛇。”
玉绝尘走进萧贵人寝宫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萧贵人娇滴滴求救的声音。
彼时的萧萧,就像是一个灵活妩媚的八爪鱼一样,死死黏着傅奕,挂在他身上。
不过她脸上的惊恐,倒是真的,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那种真实。那白皙的额间,处处都是掩盖不住的细汗。那双透亮的眸子里,丝丝点点都是言说不尽的慌张。
“没事别怕,朕在呢。”
傅奕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萧萧的后背,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那种宠溺,真心假意玉绝尘看不出来,但却是她不配拥有的。
玉绝尘就那么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叫来。总不能是又一次躺在也中枪被污蔑了吧。
反正这个不大的寝宫里,还是熟悉的场面,站了很多人。
其中皇后和上官宛白也在。
而且这两个人的眼光一直落在玉绝尘的身上,玉绝尘多少有些惶恐。
猝不及防就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玉绝尘怕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萧贵人被封没多久就摊上了这事儿,也真是可怜啊。”
皇后坐在中央的主位上,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这头几日便被人嫉恨的,也真是少找。萧妹妹可是有什么敌人?”
“树敌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之,得当心着些。”
“皇后姐姐,妹妹在这宫里多么孤立无援您还不知道吗?”
萧贵人从皇帝身边走出来,突然就跪在了皇后的眼前。
她本无错,完全不需要这么做。
可是她现在却步步紧逼,之前那个娇弱无言的姑娘,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妹妹丫鬟出身,人微言轻,却平白惹来这般妒忌,妹妹委屈啊。”
“妹妹此生唯独怕蛇,偏生就是有人心怀鬼胎。”
“妹妹不求别的,只求娘娘为臣妾做主。臣妾不想刚册封,就被心机叵测的人迫害致死。”
“好好,你先起来。”
皇后走下来扶起地上跪着的萧贵人,转身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傅奕,柔声道,“妹妹如今这般受宠,纵然本宫不做什么,想来皇上也会为你做主的,你自是不必担心。”
“而且,本宫肯定也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啊,只需要安安心心伺候好皇上便是。”
“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萧贵人说着又走回到了皇帝身边,恢复一脸娇艳的模样。那脸变得也是极其的快。
“皇上,臣妾觉得,这几日谁样子变得最大,谁就是害臣妾的凶手。”
萧贵人话说得很认真,眼神,却一直留在角落里像空气一样的玉绝尘身上。
这个意思很明显啊……
玉绝尘石化了。
搞什么玩意啊,搞什么啊!
失恋了还不允许她哭一哭装一下悲伤了?这都能被人拿去当害人的理由?
“变化?”
说着说着,傅奕也朝着玉绝尘这边看来了。
得,这下好了。
玉绝尘站在那里,很心虚地低下头看着地面。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虚,总之就是难以言说的心虚。
就算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是她现在感觉所有人的枪都在指着自己。那种刀架在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血溅三尺的感觉,真的不舒服。
“你觉得是谁?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好在傅奕的眼神只在玉绝尘身上停了不到五秒便转移了,但是他心里有数。
萧萧既然是随了皇后的人,那矛头指向的,肯定是玉绝尘。只不过萧萧很会把握这个度,恰好就放在玉绝尘反常的这几天发生,那么害人的动机就有了。
真烦啊。
傅奕抬眸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萧萧,心情很差。
他把她放在身边,不是为了皇后,是为了死去的皇贵妃。
这是傅奕欠下的债,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偿还。
可是如果萧萧一再触及他的底线,那就算天塌了也救不了她。
傅奕现在最恨的,就是拿着玉绝尘当靶子的人。他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但是他对这样的局面,还真的是束手无策。
他只能护着玉绝尘,不管怎么样,至少要保证玉绝尘好好的。
好好活着,好好生活,衣食不缺。
“臣妾怎么知道是谁呢?”萧贵人忽然笑了,那笑容有些许的一言难尽。
那不是魅惑的笑容,那是嘲讽。
这很不合时宜的笑容,让在场的很多人都胆寒了一下。
这不像是个宠妃,反倒像是活在地狱里的黑暗者。那样子,像极了玉绝尘在一本书中见过的一个蛇蝎美人。
美人躺在初晨的日光里,一身浅白色的长裙,周围都是刚刚绽放的玫瑰花。
她嘴角带笑,轻轻掐掉一朵初萌芽的野玫瑰,放在手里狠狠揉搓着,一下一下,带着恨和绝望。
玫瑰从中的刺扎着她,毫不留情,可是她却完全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只是笑着,双目无神地笑着。
直到那艳红的血迹,染了她的裙摆。
直到那周身的疼痛,刺激到了她的每一根虚弱的神经。
现在萧萧给玉绝尘的,就是这个感觉。
她不像在针对玉绝尘,反倒像是针对自己。
没错,自己针对自己。
不管是眼神还是姿态,都带着浓郁的绝望。
玉绝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反正这种感觉很强烈。
萧萧或许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也许……
也许,日后可以好好谈一谈。反正现在是看不出来的。
“臣妾觉得,近来谁比较反常,您或许是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