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你马上走。”
静妃娇柔的面色忽然板了起来,她看上去很严肃,而且语气已经从恳求变成了命令。
他必须走,否则他们两个人都得死。
当年后宫里养着男宠的人,基本上都被凌迟了。没错,先祖定下来的规矩,若是养男宠,那后妃和那个男的,都要被剥皮削骨,一刀刀把他们的肉割得干干净净。
静妃自己死没关系,但她不能带着他。
这个委屈求全的男人,为了她已经没有自尊的活了这么多年了。她真的不能那么自私啊……
“我不走!”
安谧坐在地上耍赖一般,怎么都不肯起身。他这么多年的隐忍怎么可以功亏一篑,他为了自己爱的人,自己觉得值得便足够了。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言,相爱的代价,本身就是不公。
“你不走你就会带着我死!”
静妃已经濒临失去理智了,“你要知道,皇宫里私通都是凌迟的大罪,你走了我们或许都能活下去,你不走,我们都得死!”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走吧。”
安谧坐在地上,听着静妃的话忽然愣住了。
他一直在出神,好像是在认真的掂量这件事情的轻重。是啊,没错。
静妃一直都是个识大体,很冷静的人,这一点安谧一直都很清楚。因为有时候他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还比不上一个姑娘。
现在她的话,也是一份错误都没有。
所以,他必须走。
“好。”
不想让她死,所以退一步。
“你照顾好自己。”
安谧看着阿蓉很及时送来的包裹,心已经支离破碎了,他起身上前一步,死死抱住眼前这个娇俏玲珑的女子。
“吃饭的时候多吃一些,你看你瘦的。”
“睡觉的时候没有我陪你,就早些睡,你浅眠。”
“还有啊,你的发髻记得让阿蓉来梳,她是我手把手教的,应该最是像我。”
安谧的手,缓缓滑过静妃的头发,一丝一缕一寸,滑着滑着,他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一对紧紧相拥的情人很快就要分隔两地,也许永生永世都不会见面。所谓所爱隔山海,大抵也就是如此吧。
“安广,走吧。”
这是静妃这么多年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她推开他,决绝地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就像个陌生人。
可是当他真的离开了,哪怕步步回头,她却再也伪装不了自己的冷漠了。
安广走了,本来就清冷的宫里此时更是鸦雀无声。静妃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许久都回不过神。
那个最爱自己的人,从此就消失在了自己的世界。
世事无常,原来的静妃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和他双宿双栖一辈子,可是现在呢?
她就要孤单一人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宫里孤独终老了。
“娘娘,姑姑走了,您……”
阿蓉看着出神的静妃,忍不住提醒道。
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就算阿蓉已经暗地里打点好了安谧的一切,保证他顺利出宫,但是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都安排好了?”
静妃看着她,问的是他。
“对。”
阿蓉不说废话,她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意,所以从来不敢怠慢。
“好。”
静妃收起自己的悲伤,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心如死灰的人,是最容易冷静下来的。
她迅速把自己的衣襟扯开,把自己的发髻扯散,动作坚决没有一丝的拖沓。
阿蓉看着她,轻轻点点头然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救命啊!”
准备好一切的静妃,忽然大喊着跑出宫门,外面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也四散开去喊出事了。
很快,不过短短半刻的功夫,宫里多数人都围在了静妃的寝殿周围。
在这冷血无情的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群看热闹不嫌腰疼的人。
“静妃娘娘,怎么了?”
闻讯而来的人,也包括刚走没多久的皇帝和玉绝尘。因为这俩人在路上磨磨唧唧的,其实还没有走回各自所在的地方。
玉绝尘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经过了生死灾难的女子,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安谧,安谧那个贱皮子,偷了本宫的金银跑了!”
静妃这句话说的大喘气,看上去似乎是因为太累了。
像是刚刚逃脱敌人的手心一样,她的戏做的很足。
“她打昏了本宫的丫鬟阿蓉,还,还想跟本宫动手!”
“快去追,你们快去追啊!”
周围所有人都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听她说话。就连傅奕,也是如此。
心知肚明的事情被这么夸张的演出来,傅奕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啊。
“不必追了。”
傅奕冷声道,“走了便走了吧,你也没受伤,罢了。”
傅奕说完这句话便打算转身走。
原来事实真的是这样,如果,如果她今天不来这么一出,也许他真的可以相信她。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傅奕放走那个男人,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其实很喜欢静妃的知性。
如今……
“慢着。”
突然出现的皇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因为她的身后,那就是个所谓偷了东西跑了的安谧。
这件事完全成了一个闹剧。
安谧才跑了没多久就被抓了回来,静妃始料未及。她看着那个满脸是泪的人,突然哑口无言。
怎么会这样……
那一瞬间,静妃的天塌了。
后来她看见了躲在皇后身后的宛儿,忽然就明白了这一切阴谋。
不过是在欲盖弥彰罢了。
仪嫔孩子的死,这件事被转移了注意力。背后的主谋也安全了,而自己,不过就是那个替死鬼。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傅奕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一颤。
他完全不想让事情闹到这个人尽皆知的地步。
现代版的绿帽侠嘛,皇后这是在触碰傅奕的底线。
玉绝尘心里暗自腹诽,这个皇后有时候的为人处世她真的看不懂。这件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呢?
这是皇帝啊,又不是一个普通的丈夫。
唉。
奇妙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