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难得你这么真诚。”
傅奕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玉绝尘，而是直直走到驴身边，认真查看起它伤口来。
“怎么回事？今儿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给绝尘换药？”
好像傅奕只有在这头驴的事情上，才会变得格外的认真。此时的他眉头紧锁，那浓密的眉毛挤在一起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玉绝尘就这么盯着他的脸，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
身边的张公公看得着急，忍不住出声提醒，“姑娘，皇上问您话呢。”
“啥？”
“朕问你为什么不给绝尘换药！”
暴躁症皇帝又一次发火了，玉绝尘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么一个青春英俊的男孩子，做什么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真的是一点礼貌都没有的哦。
“哦，皇上换药这事儿一直都是宛儿……”
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的玉绝尘说到关键词立马闭嘴，“是奴婢考虑不周，一会儿奴婢就去请太医来。”
“那个丫头呢？”
皇帝到底是皇帝，重点一抓一个准。
“你们素日不是形影不离吗？今儿怎么就你一个。”
“朕知道那丫头懂些医术，所以朕才会把她安排在你身边。现在不是刚好用上了吗？”
“怎么这个时候，反倒不出来了？”
一向少言的皇帝今儿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喋喋不休地唠叨起来。
“哦，她啊，可能跟着绝尘被传染了吧，有点着凉。奴婢想着您龙体要紧，就没让她出来。”玉绝尘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她平生最不会撒谎了。
“没事儿，朕离着远些就是了，你把她喊出来。”
傅奕看着身前神色紧张的玉绝尘，已经预料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再说了，他这个皇帝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这个小丫鬟过不去了。当然是怎么欠揍怎么来，反其道而行之了。
“那，那怎么行呢。”玉绝尘紧张的快要结巴了，堂堂一个皇上，怎么跟事儿妈一样，“您的龙体重要，还是别冒险了。”
看着眼前搓着手额间布满细汗的女子，皇帝并没有一分想要放过她的心。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出来朕看看。”
单刀直入主题，往往让人猝不及防，自然而然也会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皇上，别啊。”
玉绝尘心一横，再一次扑通跪地，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带着哭腔了，“宛儿的脸……实在是不方便面见陛下您啊！”
“怎么回事？”
傅奕闻言皱眉，玉绝尘把他的样子曲解为怜香惜玉之色，空当了还幻想了一下未来宛儿当皇妃的样子。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她在用完脂粉以后，就，就毁容了……”
玉绝尘斟酌了一下用词，忽然觉得也许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毕竟欺君之罪，她可承担不起。
“毁容？”
傅奕的脸色显然又冷了几个度，“你让她出来朕瞧瞧。”
“朕保证不会治你们的罪。”
傅奕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可她……”
玉绝尘还是犹豫不决，她怕宛儿不会听她的话。说到底烂脸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更别说是面见皇上了。
到时候再变成抗旨不尊咋整？
这也太难了，里外不是人么这不是。这可不是选择题，这是送命题。
“怎么了？”
“没，没什么。”
玉绝尘起身，趔趔趄趄地打算去里屋找宛儿。只不过她的说辞还没想好，就迎面碰上了面纱掩面的宛儿。
“你出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宛儿没有理会一脸担忧的玉绝尘，而是直直走到傅奕面前行礼，“奴婢接见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起身，抬起头摘下面纱来给朕看看。”
傅奕盯着面色清冷的宛儿，他看着她缓缓抬起头揭开面纱，直到那被泪水洗过千百次的满目疮痍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这……谁这般狠心啊。”一直侯在皇帝身边的张公公忍不住惊呼一声。
“谁做的。”
傅奕沉默了许久，最终说话的时候都在颤抖。
“奴婢不知。”
宛儿说话时候的神情看上去分外的不卑不亢，一向不太爱说话的她，现在更是不愿意多解释一句。
“皇上，老奴倒是听说今儿晨起的时候，这边来了位大人物。”
“谁。”
傅奕看着突然发声的张公公，眼里的寒气愈发浓重。
“张公公，”玉绝尘忽然走上前拉住想要说话的张公公，“您可是记错了，今儿没人来过啊。大人物哪能来这边啊。”
此话一出，四周都是诡异的沉默。
傅奕冷冷地看着自作聪明的玉绝尘，良久都没有说话。
“皇上，咱们回去吧。”
“是啊皇上，奴婢这副样子，怕是要倒了您的胃口了，您先回去吧。”宛儿随即附和，她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瞧着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好。”
傅奕没有多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扫了一旁发呆的玉绝尘一眼。然后就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了。
“我说错话了？”
看着皇帝离开，玉绝尘一脸茫然，不是说地位低微的人没资格去控告大佬吗？怎么她的生存之道没学对吗？果然电视剧里演的都是骗人的。
“没有，只是你低估了张公公的地位。”
宛儿看着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在这后宫里，张公公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撼动的。他深得皇帝的信任，没什么话是他不能说的。”
“……”
玉绝尘把宛儿的话来回揣摩了几遍，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那意思就是因为皇帝是张公公看着长大的所以地位格外高，也是最有资格直言劝谏的一位。也就是不管是谁他都可以举报，哪怕是太后。
其实身边有个说实话的，也不错。起码不会被什么权利地位蒙蔽视听，还能有空间做个明君。
只是这么说的话，自己刚刚就是在强出头呗！
这么说也对啊，玉绝尘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刚刚就在场几个人也没外人，张公公有话敢直说也实属正常，她怎么就不过脑子多嘴了！
只是现在再想这些也没用了，她现在的首要大事是带着宛儿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