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昕听见脸谱两个字,双眼闪过一丝惊讶,
“脸谱的脚印?你是说发生在十三年前,脸谱连环杀手的悬案?你凭什么断定,这是脸谱杀手留下的脚印?”
“警局有一张脸谱的背影照片,我的印象很深刻。当时神秘人迈步出门,我看着很像,应该就是。”韩晨答道。
“两张照片的数据对比,会得到结果。”
廖昕将手机收了回去,“你还是把这次出行的完整经过,全部说出来吧。刚才的问话太琐碎,我想听完整过程,你所有的一切。”
韩晨点了点头,“因为法国的经历,机场的命案,我们断定林队身边有帮手。这个人也许有特殊的原因,反正是失控了,残忍好杀……”
“林队手中有我父母命案的资料,我也想找到这个人,知道父母死亡的真相。只能从林队的过去入手。”
韩晨除了刘岱,黑松寨事件之外,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林浩临死之前,用摩斯密码告诉你,他要来了……”廖昕看着韩晨,提出问题,“这个神秘的他,你知道是谁?”
韩晨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但从一系列的案子来看,这个他已经来了。
廖昕继续问道:“你觉得脸谱杀手,是原来的杀手,还是模仿作案?”
“我最初的判断,应该是模仿作案。”
韩晨回答说道,“但后来……如果认真计较,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模仿作案;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原来的脸谱杀手。”
“过了十三个年头,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手法总有一些改变……”廖昕低头沉吟,然后望着韩晨,“今天的问话,就先到这儿吧,你饿不饿?”
“早就感觉饿了。”
韩晨点头答道,“我想吃松枝垫底蒸笼的小笼包子,你能不能帮我买来?”
“门都没有,你就甭想了。”
廖昕看着韩晨,摇了摇头,“从食物的温度,可以推断这儿的位置,你别想设计我。这儿的食物只有泡面,事实上专案组的人,都吃泡面。”
“廖组长,是你想得太多了。”
韩晨摇了摇头,“我没有设计你的意思,就是想吃而已。其实泡面也不坏,我喜欢。”
接下来的几天,韩晨每天被人问话,疲劳轰炸式的审问。一个问题颠三倒四地追究细节,反复地问,刁难一般。
韩晨很清楚对方的方式,在反复诘难的提问中,观察他的反应,从而判定事情的真伪。他始终如一地回答,没有半点的波动,保持心态。
被羁押的地方没有窗户,韩晨看不到自然光,无法判断时日。他只能摸着自己的胡须,从胡渣子的长短,推算被羁押的天数。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审讯的人渐渐不耐烦了。对韩晨的态度,也逐渐粗暴起来,
“翻来覆去就这个答案,一点价值也没有!能不能合作一点,说一些有营养的话?”
“你都喝了三杯咖啡了,还不愿意交待?咖啡也要用钱买!上面拨了经费,看不到案子的进展,我们压力好大!”
“我们压力山大,就只好转移压力,架在你的身上了!千万不要逼我们动粗,不过……你这种不合作的态度,我真是很无奈……”
“一句老话说给你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韩晨看着面前的两人,依然是相同的回答。
“只能是上手段了!”一名男子沉声说道,“我也没法子,是你逼的。”
“大刑加身,皮肉之苦,几千年都是这样……”
韩晨点了点头,“既然你们厌烦我的回答,那就说点别的,谈一谈严刑逼供吧。我知道一种刑罚……”
“这种事不用你来说三道四吧?”
一名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疾喝。但下一刻,他的眼神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变化,语气缓和下来,
“如果你憋得难受,实在是想说,那就说吧……”
男子不该阻止韩晨,被人从耳塞中提醒了。他作为一名审讯者,应该让被审讯的人多说话,言多必失,找到破绽。
韩晨洞悉对方的想法,摸了摸自己的胡渣子,莞尔一笑,“将老鼠放在一只小铁筒里面,筒口按在受刑者的胸口,然后用火把烧铁筒的底部。铁筒温度升高之后,老鼠就会向前挖洞逃走,撕咬受刑者。”
“有人做过试验,几乎所有的受刑者,看见老鼠放入铁筒,都吓得大叫,恸哭求饶。这是一个很残忍的酷刑,人人闻声色变……”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老鼠的爪子、牙齿造成的伤害,不会比菜刀失手,划伤手指大,一点皮肉之伤而已。”
“老鼠给人的印象肮脏、邪恶,生活在下水道中,带着不可知的病菌,传染疾病。这个印象在受刑者的意念中,被无限放大,滋生恐惧……”
“心中只要有恐惧,就算是护士打针,也会害怕。总而言之,上刑会痛,痛使人恐惧,然后招供。所以酷刑的精髓,在于使人恐惧……”
说到这儿,韩晨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心无恐惧,你的手段对我无用。”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坚强!”一名男子站了起来,狠狠地说道。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廖昕走了进来。
两名审问的男子,在廖昕的眼神示意下,拿起桌上的文件夹,一起走了出去。廖昕坐在桌前,拿着一个遥控器按下,嘀——,
韩晨随着声音方向看去,旁边摄像机的指示灯熄灭,被关闭了。廖昕看了看韩晨,走到摄像机旁边,拔下信号传输线,又坐了回来。
“现在没有人看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廖昕看着韩晨,点头说道,“铁筒中的老鼠,酷刑研究,是老沃克的理论,他还好吧?”
“廖组长,你认识老沃克?”韩晨问道。
“以前学术交流,在国外见过几面。”廖昕答道。
“老沃克,挺精悍的小老头,嘴唇上的八字胡须,说话一翘一翘的。每次见面总是面带微笑,很阳光的样子,其实内心挺暗黑的。”韩晨笑道。
“他就是研究这个,没法子的事。”
廖昕笑着点头,“大概是接触得太多,受了一些感染吧?其实心理学研究多了,自己也变得阴暗,内心挺痛苦的。”
韩晨看着面前的廖昕,仿佛老友交谈一般,“过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