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善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心底最深处的害怕。
韩晨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也冷静下来，思索着脱身之法。
张善呼吸急促，仿佛被下了咒术似的，心里极度挣扎，“作为山社的后裔，子子孙孙都是山社的人，背叛之人要被处死。山社的高层要重整旗鼓，派人放出消息，不听号令者，灭门！”
“我听说山社的总坛就在荒城，所以对于荒城的控制，手段尤其严厉。我所知道好几个人，都莫名其妙地失踪，再也找不到了。我知道他们一定是不听号令，被秘密除掉了……”
韩晨听到这儿，猛然明白过来。
父母送自己出国念书，不是为了望子成龙，而是让自己离开荒城！不在山社的范围之内，才能安全，保住性命。
“又过了一些日子，有消息传来，失踪的人果然是不听号令，被处死了。山社故意把消息传出来，杀鸡吓猴，威慑其他的人。还有消息说，那些失踪的人都被摘取了器官，贩卖到国外获利……”
“这太令人惊悚了！年轻时听父辈们讲，山社贩卖人口到海外……那时候叫卖猪仔，不叫贩卖人口。”
“荒城市现在的贵人街，以前叫鬼引街，大雾弥漫之时，常有鬼哭声、锁链声传来。那就是山社籍着雾气遮掩，将抓获的猪仔带走……嗯，谈远了、谈远了，唉……”
张善叹息摇头，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无法自拔，
“这一天终于来了，山社派人向我联系，送来一封信函，要我听从号令。好在我早有准备，已经与老婆离婚，孩子交给她抚养，送到了国外……”
“你父母也是把你送到了国外，他们比我还要担心，早早就送你出国了。几天之后，我听说水库的大堤决口，你父母被泥石流冲垮房屋，遇难死了。我知道这是山社所为，并循迹找到了孙材。”
“孙材的祖上，是山社的一名首领，颇有地位。我和你的祖上都在其麾下，因为这个原因，彼此关系很近……”
“山社组织已经松散，除了最直接的关系之外，彼此都不认识。我意识到孙材，已经重回山社，成为帮凶！我如果不杀死孙材，就和你父母一样，会死于非命！”
“我找到机会，杀死了孙材！从这一点来看，我不但保全了自己，也为你父母复仇。然后我就出了家，在灵松寺剃度，逃过一劫……”
张善说到这儿，长长地叹息，垂下头去。
韩晨看着对方，出声问道：“李景山的祖上，也是山社的人？”
“李景山，他不是……”
张善还是低着头，缓缓地说道，“他是帮我出货的人，我和你父亲得到文物、古玩，由他帮忙出手。他若是山社的人，在这荒城的地界，怎敢抛头露面？”
“你和我父亲至交好友，现在却要害我？”
韩晨说到这儿，语气渐沉，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我想知道为什么？怕自己会被暴露出来吗？”
“这个问题，你不提出来，我也会告诉你。”
张善抬起头来，缓缓地说道，“你父亲是隐形富豪，但日子却过得拮据，生怕被人怀疑似的。他将所有的钱，在国外买了一块地。”
张善一边说着，一边从身边的挎包中，掏出一本文件，“我找了关系，托人打听了。这块地包括一片山林，一段海岸，位置虽然偏远，不通公路。但气候宜人，可以开垦种植，出海捕鱼。”
“你父亲在临死前，貌似有所觉察，将这份产权文件交给了我……”
“我好想念我老婆，还有我的女儿，想离开这儿，到国外去。我现在是所剩无几，到国外定居，需要很多的钱。”
“这份是国外的律师事务所，签订的合同书。如果你在上面签个字，这块地就是我的了。”
韩晨盯着张善，摇了摇头。
“贤侄，你且不要摇头，我没有过河拆桥的意思。”
张善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伪善的笑容，“你签字之后，我会将你关在一处山洞中，用铁链将你锁住，送你三个月的口粮。其实只需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能偷渡国外，然后电话告诉警方，让他们来救你。”
“其实……我没有准备这么快，就开始做这事。奈何你是警察，这事拖得越久越不好办，只能赶快了……嗯，你放心好了，这个山洞很秘密，外人绝对找不到，呵呵……”
韩晨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这事由不得你选择，不签字，就是死！”
张善冷冷地说道，“我问了律师，根据国外的法律，我是你父亲的委托人。我可以向相关机构提出申请，将这块地划在我的名下，条件是你的死亡。”
“国外的机构会用各种方式与你取得联系，如果找不到你，十几年之后，这块地就是我的了。”
“但我不愿意这么做，我和你的父亲是至交好友，我只想得到这块地，不想杀死故人之子。”
韩晨还是摇了摇头。
“贤侄，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人！”
张善露出狞色，“我没有时间跟你磨蹭，要么你签字，要么我杀人！”
“你用一个月的时间，偷渡到国外。然后用两个月的时间，卖了这块地，然后拿着钱，与李景山分账，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韩晨缓缓说道，“我猜你会杀人，一了百了，才最让人放心。”
“你的话提醒了我，还有一点事，需要处理。”
张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站在远处的李景山走去。两人说了几句话，向挖掘的土坑走去。
张善趁李景山不备，突然将铁链套在他的脖子上，迅速拉动滑轮组，镗啷啷……，锁链发出清脆的摩擦、撞击声。
李景山被吊了起来，手脚凌空乱舞，无助地挣扎。
“贤侄，你看见没有？”
张善狞笑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人？我就杀一个人，给你看看。李景山知道的太多，是注定必须死的。他若是不死，我的晚年会很多顾虑，不得安宁。”
“主要还是少一个人分钱，你可以独占吧？”
韩晨突然想起自己在偏房，看见张善尸体之时，为什么会奇怪了。
因为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形状有点差异。在白布的下面，根本就不是人的尸体，也许是一只死去的动物，或者别的什么吧？
韩晨当时察觉到了，但却没有去细想，错过了机会。后来他去了偏房，以为是尸体上的伤口，引起自己的诧异，便没有去想了。张善要伪装死亡，身上的伤口，自然也是假的了。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张善点头说道，“本来的计划是，我假死脱身之后，将你骗入大山。如果你不签字，就杀了你，伪装成野兽杀人。现在就更方便了，到处都是盗墓者，正与警察驳火。我杀你不需要做假，警方找到你的尸体，会认为凶手是盗墓者。”
韩晨叹了口气，“看来我今天只能签字，才能活下来了。”
张善心中一喜，急忙靠近韩晨，认真地点了点头。
突然，一声啸音传来，啾——！
什么东西擦着张善的头发，落在旁边的石壁上，溅起一道沙尘，如烟雾般飘起，随风散去。
韩晨扭头看去，只见一名蒙面人斜背着枪械，迈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