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因为他们朝气蓬勃,因为他们充满生机,就像是花园里的花骨朵儿,虽然还未绽放,但总是引人遐想。
所以越是年长越是有生活经验的人越喜欢孩子,因为他们不仅是后代,也是未来,也是希望。
虽然他们偶尔也有些令人讨厌。
“姐姐,这家伙是谁啊?穿得破破烂烂的...”
一个留着寸头的小男孩看着苏禾,其实和苏禾比起来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缝缝补补的衣服,满是灰尘的大脑袋。
“就是,还有股奇怪的味道,好难闻啊...”
他旁边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也是一脸嫌弃地看着苏禾。
苏禾也很无奈,出来好几天了,再加上衣服上沾了些血迹,他和白瑶身上的味道自然是不好闻,幸好在进来之前他和白瑶已经取下了脸上的布,不然他们看起来更加可疑。
“你们两个别那么没礼貌,这是我们的客人,要不是这位先生,你们可没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哦。”
说着,夏露将身后的两大袋食物提到身前。
“哇!”
两个小家伙探头看着一大堆食物,两双大大的眼睛显得生气勃勃。
就连从一开始就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的一个小男孩也微微移动步子,想一看究竟。
“希维儿呢,怎么没看见她。”
夏露抬头看向周围,眼中有些担心。
“我在这...”
一道娇小的声音传来。
这时,一个小脑袋从不远处的木箱旁探了出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紧张地看着苏禾两人。
“这个孩子是最小的,从来都很怕生人。”
夏露在一旁说。
“都过来,不用怕,我给你们介绍下。”
夏露让四个孩子整齐地站在她面前。
“这位是苏禾先生,正是因为他的帮助,我这次才会满载而归。”她两手插着腰,活像是他们的家长,“我以前怎么教你们的?得到了别人的帮助该干什么?”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
“感谢您的帮助!”
他们几个同时向苏禾鞠躬,抬起头看着苏禾。
苏禾看着几双眼睛,或是好奇,或是平静,或是羞怯,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这末日中生存的孩子。
“你们这太客气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必要的礼节还是需要教给他们的。”
夏露也笑了笑。
“这位是白瑶,是个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孩子。”
夏露继续向他们介绍白瑶。
“你们好。”
白瑶也礼貌地微微弯腰。
几个孩子一开始就好奇苏禾身边的小女孩,虽然白瑶现在的打扮也不怎么好,但可能是因为都是同龄人的缘故,这群孩子显然对她更加友好一些。
“这个家伙看起来还挺好看的,虽然和希维儿比起来还有点距离。”
寸头的小男孩看着白瑶。
“大头你看见女孩就来劲了,大色鬼!”
短头发的女孩在一旁做着鬼脸。
“我哪有!你别乱说!而且不准叫我大头,我叫叶离!”
男孩生气地看着她,脸上微微红起来。
“脸都红了。”
旁边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也轻轻说。
“闷葫芦!连你也这样!”
叶离看着躲在夏露身后偷笑的短发女孩,张牙舞爪地吓唬她,嘴里还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好了,你们别闹了。卡莲,老强尼呢?怎么没看见他?”
“强尼爷爷说冬天快来了,刚从附近砍了些柴火回来,现在应该在里面睡大觉呢。”
身后的女孩回答她。
夏露看向苏禾,两人都点了点头。
“你们先在外面玩,我们有些事要商量。”
“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
叶离停止了嬉闹。
旁边的三个孩子也满怀希望似的看向她。
“你们在这里好好呆着,有什么事我会找你们的。”
夏露弯腰将他头上的灰尘拍掉。
“你总是这么说...”
叶离噘着嘴,脸上流露出不满意的神色。
“我们可以和她玩一会吗...”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女孩看着白瑶,小声问道。她从白瑶刚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她,现在终于鼓起勇气搭话。
白瑶也有些惊讶,她转头看向苏禾。
“去吧,那里有我就行。”
苏禾向她微微笑道,让白瑶和同龄人多接触些,也能让她转换一下这两天的紧张心情。
四个孩子显得也很高兴,拉着白瑶围着火堆坐在地上。
苏禾看着他们互相介绍着自己。
果然还是同龄人和同龄人之间更有共同语言。
“走吧,苏禾,我带你去见他。”
“嗯。”
这是一个很大的T型空间,三个出口除了各留一个小洞外都被死死封住,刚刚他们处于一个长长的通道,孩子们在这里点了堆火用来取暖和照明,平常他们都是在这里活动。
通道走到底左侧堆放了一些杂物还有几捆木柴,右边有几张由木箱子或是桌子拼接形成的床。
此时一个干瘦的躯体正躺在其中一张床上,胸膛轻微地起伏着。
“起床了,老家伙。”
夏露走到床边,轻轻地推了推老人。
“啊...是夏露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人迷糊地坐起来,揉了揉头。
“刚回来,先不说这个,有人找你。”
老人这才看到在她旁边还有一个人,因为光线比较暗,他花了好一会才看清苏禾的样子。
“这个年轻人是...”
“我叫苏禾,是联盟的巡查者,想向您咨询点事情。”
苏禾向他介绍自己。
“联盟?我都是个老家伙了,能知道什么。”
他用双手缓缓移动自己的左腿,坐在床边。
“是这样的,我听夏露说巨石堡垒的城主阿尔伯特几个月前来找过您,所以我想知道他找您究竟是有什么事。”
“是吗...你都知道了啊...”老强尼看了看在一旁倒水的夏露,“看来夏露挺信任你的,那我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人摇了摇手,接过水杯。
“那家伙啊...似乎是惹到了不得了的麻烦。慌慌忙忙的,连话都说不清,他看到我就问我,联盟的总部在哪里,我也有点惊讶,但看他那紧张的样子,我告诉他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和联盟也没什么交集啊...”
老强尼看了苏禾一眼,喝了口水。
“然后他又问我离这里最近的联盟庇护地在哪,我告诉他最近的在东南金牛城,距这里两三百公里。他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太远了太远了,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但他却闭口不言,之后他说了句,‘我必须走了,不然就要被发现了’,真是奇怪啊...”
苏禾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被变异种发现吗...
他为什么会找联盟,究竟会是什么事情...
事情过去两三个月了,庇护地到现在也没有见到这个人,是被变异种追上了吗...
还是他并没有往金牛城庇护地去呢...
“我就知道这些了,后来才知道巨石堡垒被变异种摧毁了,真悲惨啊...”
老人喝了口水,看上去有些伤心。
“啊,谢谢您能把这些消息告诉我。”
苏禾回过神,向老人道谢。
“没事,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老人抬起头,“苏禾先生,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还有个请求。”
“您说。”
苏禾看着老人,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灰浊,脸上也满是皱纹,头上还剩下几根稀稀疏疏的头发。
“苏禾先生...您也看到了,这里的孩子们一直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本该是放肆奔跑的年龄,却被困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怜了...”
苏禾沉默着。
“您是联盟的巡查者,如果可以,您能带这些孩子们到您所在的庇护地吗?我啊...这辈子已经活得够久了,埋在这里是我最好的归宿...但那些孩子们不同,他们还充满活力,他们还满是希望,如果也像我一样埋葬在这里,真的...太残酷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看向苏禾,眼神中满是期待。
“行了,老家伙,让你给苏禾先生提供消息,不是让你给他添麻烦的。”
一直坐在一边的夏露突然大声说。
“什么埋在这埋在那的,说得真快不行了一样。要是真要死了,我看你吃起饭来饭量还是那么大。有这闲工夫抱怨不如下午再去砍点柴火回来,你弄的那么点木头用不上几天全都没了。”
夏露起身拿走老人手中的杯子,背向他们。
“说什么自己的孩子死得早,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太寂寞了,现在倒好,一大群人陪着你还不知足。到时候真一个人死在这里面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嘟囔着,用手抹了抹脸。
老人低下头,微微笑着。
“是啊...连个给我收尸的人都没有...看来...我还要再砍几年柴了啊...”
“那本来就是你的工作。”
她小声说。
....
“苏禾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啊,向你提了那么这么无礼的请求。”
走出休息的地方,夏露向苏禾微微弯腰。
“怎么会呢,只要你们愿意,你们随时可以来我们那里。”
夏露摇了摇头。
“苏禾先生,别看我们这里条件不好,但是我们都很幸福。起初,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老强尼收留了我们,有一个年长的人能依靠真的让我们很安心...”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并不想为了一个更舒适的地方而抛下一个同伴,就算他太老了,甚至是老得走不动了,我们也想照顾好他,让他微笑着离开这个世界...”
苏禾点了点头,通道内传来孩子们欢乐的笑声。
他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孩子们,火光微微晃动着,照亮了他们纯真的笑脸。
世界是残酷多变的,但总有最纯朴的东西会被保留。
“你和这些孩子是怎么相遇的?”
苏禾问道。
“这个啊,希维儿和叶离跟我住在同一个庇护地,那个庇护地被摧毁后,在逃亡路上我们遇上了卡莲和威尔其他的一些人,不过后来那些人都死了,最后就剩下我们几个。”
夏露笑着答道。
“如果以后我的同伴们经过这片地区的话,我会拜托他们给你们送些药品补给。”
“十分感谢。”
苏禾和白瑶在这里没有过多停留,夏露坚持希望他们留下来吃点东西再离开,但他们还是拒绝了。
在走之前,苏禾将包袱里面的几只消辐剂和一些应急的药品给了夏露,虽然食物可能很容易弄到,但在外面药品则更加宝贵。
“姐姐...今天我们听白瑶进了很多外面的故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到了中午,夏露在火堆上面架起锅,准备给孩子们炖点汤,小希维儿在一旁帮她。
其他几个孩子也转过头,看着夏露。
“等你们再长大一些,我就带你们出去,好吗?”
“你总是这么说...我们已经很大了,能够帮你的忙了...”
他们失望地低下头。
夏露看向他们,她突然发现,这群孩子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调皮了,她微微笑着。
“那下次我打算去外面找点野菜,一个人的话可能应付不过来啊...”
“我们帮你!”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她。
“那...好吧,到时候你们可要听我的话了哦。”
“嗯!”
几个人对视,高兴地笑了。
老强尼坐在一边,微微笑着。
火光打在照在这群人身上,虽然不太明亮,但却又那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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