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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那个男人消失不见了。

    直到楚恪开学前的那一晚,他站在公寓的阳台上俯瞰整个天地,忽的摸上了心口。

    那里明明是在跳动着的,楚恪却无端地觉得它很凉。

    黎明的曙光照耀在落地窗前的一刻,他忽的拉上了窗帘,捂住心脏那一处。

    那人根本没有消失。

    他能够确定,他藏在自己的身体里。

    那时的高考志愿填报,那男人欺骗他原意的志愿更改了,楚恪居然意外地急切,答应了他所谓的条件只为了换下原意的志愿。

    结果到头来都是他的谎言,可承诺已经出口,无法收回。

    也许他们应当是融为一体了。

    近段时间楚恪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以前的自己阴郁沉冷,现在的自己……楚恪能够感觉到全然的不同。

    在心底的最深处蛰伏着一条巨蟒,只等着长大了嘴,吞进一切。

    他野心蓬勃,叫嚣着想要杀死一切挡路狗。他**猛烈,无法自制地盯着她,无时不刻不在期待着得手的那一天。

    这不是原来的自己。

    楚恪清楚地明白,这绝不是原来的自己。

    没有别的解释了。

    从一开始那男人的出现,到他的消失,都像是有预谋的计划好了一般。

    可现在再去深究这件事已然没什么意义。

    狭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双眸,笼罩下一片神秘又危险的绮丽阴翳。

    他握着手机的长指紧了紧,幽深地盯住屏幕上的那张照片。

    她散着发窝在床里,脖颈下横了一条结实壮硕的手臂。肩膀光裸,闭着眼安详地躺在露出一小片的胸腹上。

    唇色染着殷红。

    那是被吮吸过的证据。

    他染指的证据。

    可这段日子,一股隐约的不稳萦绕在心头挥散不去。

    楚恪忽的抬手,右手腕上许久没有观看的那颗玉石似乎盈盈地闪着温润的光。

    鬼使神差,他凑近仔细打量一番,却倏地缩紧了瞳孔。

    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里面……浮动着一行小字。

    仔细辨认再三,这才确定里头的一行字。

    nirvana。

    认真搜寻着这个词语,他半晌一眯眼。

    nirvana,梵语,涅槃重生。

    重生。

    经过那男人的一事,对于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楚恪勉强存了一股尊敬。

    只是,为什么这会出现在他的半颗玉石里?

    他悠悠看着那字直到消失,忽的想到了什么点,神色深晦。

    目光转移到手机上,楚恪拿来,屏幕一瞬亮起。长指不紧不慢地滑动着照片,连续几十张居然都是原意。

    他像是在隔着屏幕抚摸她的脸颊。

    一张张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她。

    天知道楚恪从今夜的迷醉中脱身有多不容易。

    差一点,只差一点。

    那只手已经触及到了禁区,可却依旧停住了脚步。

    她还小,他知道。

    还有一年多,只有一年多。

    ·

    原意醒来的时候早上八点,兴许是因为舟车劳顿,这一夜睡得格外沉。

    被子里有清冷的香气,是她身上用习惯的。

    刷牙洗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意识地低头开水。

    和平常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今天多睡了会。

    这大约是人生最美好的事之一。

    今天要去写生景区集合。

    草草翻了下行李箱,原意选了顶渔夫帽,宽松短袖里搭着黑色冰袖,长裤长袜运动鞋。

    背上简易画包和充电器移动电源,她大致看了两眼。

    还行。

    蚊虫应该咬不到。

    走前喷了一身防蚊液,昨天预定好的车早早等着。

    进了车她才想起来什么,楚恪没守在她门前。

    不过也好。

    原意顺路拍了一张风景照发到了家庭群,沿路观赏风景。

    江岭开始,公路始终在山间盘旋,从江岭向下看,迎面层层梯田,曲折的线条,山谷盆地中的小河,河边聚集的三、四个村庄,四周围绕着青山,构成了一幅极美的婺源风光画卷。

    从山头驶入俯视山下层层梯田,梯田如链似带,从山脚一直盘绕到山顶,高低错落,壮丽雄齐,水面和蓝天交相辉映,如诗如画般在画图里点缀着一小撮粉墙黛瓦。

    她看在眼里,相当欣赏。

    庆城是江南名城,古时候还有江南总督抚的名称。可城市的风光终究不比这里的自然动人。

    刘觅曾叶她们一群早到了,婺源的天气很热,一群姑娘不少都是裙子和短裤。

    陈籽籽拿着通勤表预备点名,戴上太阳帽,她揪着脸喊出声:

    “还有谁没到的?!”

    没人回应。

    望一眼班级队伍,程余霜正穿着凉鞋从宾馆里化着妆出来。

    这样就只剩原意了。

    带班的辅导员示意她开始点名。

    陈籽籽点头,迅速地喊了一遍。

    原意这时候才顶着众人视线堪堪到场,带班老师正在和司机交涉。

    她正习以为常地去到最后排队,却忽然听见陈籽籽的呵斥:

    “喂,原意!有没有点集体意识?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人,你这样有意思吗?非要搞特殊化给大家增添负担?”

    原意的脚步一顿,而后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

    九点十五分,班级的通告集合时间是九点三十。

    她好看的眼冷冷划过去,当陈籽籽放了个屁。

    见她不回,陈籽籽却以为是原意心虚不敢说话,一得意拔高了声音:

    “知道错了麻烦下次提前到不要再犯,我们没有义务等你谢谢!”

    程余霜听的一乎,涂口红的手差点就涂歪了。

    她越过人头看眼那好像还挺自得的陈籽籽,觉得她的脑子有点问题。

    她和原意几乎一前一后同时脚来,这人就这么针对原意?

    程余霜倒也不是想给原意出气,陈籽籽觉得自己是个班长了不得了,颐气喝指的嘴脸看着真是讨人嫌。

    这几个月程余霜也知道原意是什么样的人,脾气算不上好,但是也不错了。

    不惹事不生事自己活地贼开心,几乎把他们三个都隔离在外一样。

    犯不着,陈籽籽个蠢猪。

    她正要骂,身边忽然响起那清冷的嗓音:

    “我让你等了?”

    “卧槽!”围观看戏的群众立马转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