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婳拉过卫兰芝，整个人埋进他的胸膛，声柔声似水，“小兰芝，谢谢你相信我。”
卫兰芝用力抱了抱林青婳，声音克制地道：“下不为例。”
若真有下次，他希望自己才是那个刀下人。
……
屋外大雨滂沱，嘉陵关的士兵却兴奋不已地讨论这一次的收获。雨水阻挡不住胜利的喜悦，他们看着卫兰芝和林青婳的屋子，仿佛看到了嘉陵未来的希望。
“我再去搜搜，看漏掉了什么。”一个激动的士兵大腿一拍，直接站起，兴冲冲地向外面跑去。
没想到这一搜，就搜出了惊人的一幕。
猪棚旁的枯井里，藏了十几个衣不蔽体的女孩，年岁看起来不过十七八。
本该是是花一样的年华，她们却麻木的看着井口的方向，没有一点求生欲，对于士兵的到来没有一点反应。
士兵吓了一跳，不敢耽误，连忙将事情禀报给了卫兰芝。
一向淡如止水的卫兰芝，听到这个消息后，连眼神都变得凌厉了许多。
二人连伞都没拿便跟着士兵赶去猪棚。
他们到的时候，那些女孩已经被救上来了，正在猪棚里躲雨。
地上还躺着两具大肚子的女尸，看起来死了有一段时间。
林青婳一下就怒了。“这些畜牲不如的狗东西。”
不止这两具女尸，活着的女孩好几个都怀了孕，有一个看样子都快临盆。
她们身上有着大小不一的青紫伤疤，眼睛空洞无神，毫无生气，任由着士兵将自己带走。
“这些都是秋山部落抢来的姑娘，有好几个都是我们嘉陵关的。”士兵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我真是后悔刚没把那些畜牲给剐了。”
卫兰芝眸色沉沉，一言不发。
林青婳道：“你打算怎么做？”
卫兰芝声音清润又温柔，如同念诗一般，“杀一批出出气，剩下的慢慢来。”
林青婳鲜少看到卫兰芝这么有杀气的一面，一时间竟被迷晃了眼。
她迷妹一般的夸赞，“你这样变态，我好喜欢。”
“……”
卫兰芝一秒破功，无奈地看着她。
林青婳咧着嘴，笑的又坏又无辜。
卫兰芝只能无视掉她灼人的眼神，若无其事的向前走。
卫兰芝很快就把这些受害的姑娘安顿好，又命人给他们准备了干净的吃食。
林青婳道：“这些女孩的精神状况看起来不太好，我去看看她们。”
卫兰芝点点头。“需要什么，你告诉我就好，我去帮你寻来。”
……
林青婳一一替她们把过脉，开好药方后，又给他们治疗外伤的药酒。“内服的药，一天两次，外敷的一天三次。”
林青婳又专门对那个快临盆的女孩道：“你这两天随时可能发动，要时刻注意些。一有情况就叫我。”
那些女孩根本没听林青婳讲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林青婳轻叹了声，“秋山部落的巫和首领都死了，明天，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似乎是回家两个字触动了这些女孩，她们眼神比之前多了些色彩。
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小小的唤了声，“阿爹。”
林青婳鼻子一酸，“明天你们就能见到你们的阿爹阿娘了。”
谁知林青婳话音刚落，那女孩突然激动起来。“见不到了！我阿爹阿娘都被秋山部落的人杀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见不到了。”
林青婳看着情绪激动的女孩，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不是当事人，再怎么理解也无法体会到她们的痛苦，也没有办法开口，让他们想开点。
她顿了顿，道：“秋山部落的人都被抓起来了，那些欺负过你们的，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女孩定定的看着林青婳，好一会，低下头，眼睛又没了光芒。
林青婳知道她们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而比起身体，最应该治的是他们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林青婳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做到哪一步。
突然，一声痛苦的低吟传进她的耳朵，她转头一看，才发现那个快临盆的女孩，羊水已经破掉了。
林青婳当即把人抱到隔壁的屋子，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热水，剪刀，参片，再拿两件干净的衣服……”
说完，她又对床上的女孩道：“先不要用力，第一胎没那么好生，你先留着力气，等会我叫你用力，你再用力。”
林青婳说完，才发现女孩捂着肚子根本就没有理会她。
林青婳看着女孩眼中隐隐的恨意，抿了抿唇。“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有糖，很甜的。”
林青婳从口袋里拿出两颗奶糖，也不管对方要不要，直接喂了她一颗。
香浓软甜的奶糖从嘴里化开，女孩怔了怔，看向林青婳，“谢谢你的糖，你是个好人。”
林青婳刚想开玩笑说她不收好人卡，女孩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肚子里的东西不能留。”
就在这时，肚子的孩子踢了她一下，女孩突然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林青婳听着她悲呛的哭声，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抚。
过了一会，女孩的哭声渐渐停止，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林青婳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开始诉说京都的趣人趣事。
女孩听着林青婳描述的京都盛况，眼前仿佛展开一幅巨大的画卷。
她喃喃道：“我小时候便想去京都看看。”
林青婳道：“正好，我那里有两幅京都的画，等回去后，送给你。”
两个时辰过去，女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阵痛也越来越密集。
林青婳看了看，道，“好，放轻松，深呼吸，用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孩声音变得撕心裂肺。林青婳擦掉她眼角的泪，道：“不要喊，很快就好了，已经可以看到宝宝的头了，你很棒……”
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响起了一道婴儿的啼哭。所有人的心，皆在这一刻轻轻放下。
林青婳将襁褓中的婴儿递给他的母亲，“是个小伙子，虽然瘦了些，不过很健康，养养就好了。”
做了母亲的女孩痴痴地看着瘦小婴儿，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过了会，她把孩子递给林青婳，“我先睡会，孩子，就劳烦你照顾了。”
林青婳道：“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林青婳将婴儿抱进暖房，吩咐人看着后，又去了厨房给产妇做月子餐。
由于食材有限，林青婳只能简单的熬了碗青菜瘦肉粥。
她把做好的粥端过去，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以为对方睡着了，轻轻推门而入。
初为人母的女孩安静的躺在床上，静静闭着眼，垂下的手腕，血不停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