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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绿笑笑不语,有钱也有有钱的烦恼,她总觉得小姐这几日情绪不太对,又不敢多问什么。

    兀自出了会神,宁神听着里间的说话声,确定她没叫自己,这才放心又跟梦珠聊了起来。

    裴氏用过午饭才回去的,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她拧眉想了半天,只觉得不对劲,但要她说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梦珠是她的帖身丫鬟,对家里的事情也都是知道的,这会瞧着她烦恼,便宽慰道:“是不是姑奶奶说了什么,奶奶一上车就不说话,怪吓人的。”

    裴氏苦笑一声道:“你瞧着我吓人,你没瞧着那位姑奶奶才吓人呢,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

    裴氏张了张口,又没说出来。

    想着佟裳的原话,心里到如今还觉得毛得慌,明明的是大伏天的,四下里仿佛有冷风灌进来,叫人心里发凉。

    颐嫔娘娘的胎,保得住是她的修为,保不住也是她的造化,叫她不用强求。

    保不住叫什么造化?

    裴氏本来是极伶俐的人,到她跟前竟像是个听不懂人话的蠢才了,这叫什么?

    裴氏想着一会回去还要向老太太跟夫人复命去,该拿什么话说呢,真让她作难了。

    “佟裳在家时跟二小姐关系要好吗?”裴氏突然问道。

    梦珠笑着道:“奶奶糊涂了,佟裳小姐怎么会跟二小姐关系好,因为大小姐的事,二小姐跟夫人一直把佟裳视作眼中钉似的,平日里也没见两人有什么来往,不过在哪里碰见了一起说说话,要说关系亲近些的,那也是跟三小姐。”

    裴氏拧眉道:“那倒怪了,说是病中出不了门,在家闷得慌,让二小姐来住两天,陪着说说话。”

    佟佳凝自打前阵子把香粉送过去后,便一直惴惴不安的,如今听说单召她一人过府叙话,心里已经明白了两三分,身子摇晃了两下,也不等裴氏把话说完,便说声知道的了,转身退下了。

    裴氏看她走了,提裙上了丹阶,与站在门口的小丫头道:“老夫人歇着呢还是醒着呢?”

    “醒着呢,才刚二夫人也过来说话,正等着奶奶呢。”

    裴氏心口一紧,少不得硬着头皮进去,先问过老夫人安,又问了夫人安。

    佟老夫人道:“你去了大半天,可瞧见佟裳病得如何,是真病了,还是有什么事?”

    裴氏道:“姑奶奶的病得不要紧,不过是用错了东西,脸上有些红疹子,过阵子就好了。”脸上微笑着,顿了顿又道:“老夫人叫问的那些话,我也问了,不过姑奶奶没有明说,我也听不出什么意思,且请老夫人自己斟酌。”

    于是裴氏便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生下来是她的修为,生不下来也是她的造化。

    佟老夫咂摸着这句话的意思,百思不得其解,“她这是跟咱们打哑谜呢。”

    二夫人也道:“别是她心里记恨着之前事,故意拿捏吧?”

    佟老夫人摇头道:“她记恨我们,对娘娘却是忠心不二的,断不会拿娘娘肚子里的龙胎开玩笑。”

    如此斟酌一番,两人也没个计较,只得耐心再等等,等佟世霈回家来再做定论。

    裴氏又说了佟裳嫌府里闷得慌,想请二小姐过府小住的事情,佟老夫人听了倒还好,只是二夫的的脸色却不怎么好,“好端端叫佳凝过去,别是有什么诈才好。”

    佟老夫人道:“咱们这破落户有什么好诈的。”

    佟老夫人都这样说了,二夫人也就不说什么了,回府后顺道拐到佟佳凝的小院里,见她已经收拾妥当,她倒有些意外,“虽是小住,该带的东西也还是要带上,怎么就准备这点包袱。”

    佟佳凝只道:“够用了。”

    二夫人虽觉得女儿反常,却也没有多问,回身在椅子上坐下,慢慢喝了半碗茶,抬头看见女儿这屋子里的摆设与身上穿的戴的都不如佟裳那边,思来想去,心里愈发地不痛快,“咱们好好的姑娘家,倒不如一个举止轻浮的来得好些。”

    她想了想道:“我听说那掌印府也是时常有人来往的,你到了那里别只顾着陪佟裳,要多往外走走,他家老夫人是个心善的人,没准瞧着你喜欢,给你保个好媒也是有的。”

    “我知道了娘。”

    又坐了一会,二夫人便回去了。

    佟佳凝隔日一早便收拾细软来到掌印府,掌印府的小厮带着她,直接将主仆二人送进了房间里,“我们夫人身子不适,小姐先在这里歇息,等小姐身子好些了再叫您过去说话。”

    “是。”

    送走了那小厮,冬穗不满地道:“既然身子不好,就好了再让我们来,如今叫了人来又叫人等着,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当我们是什么人,她人随传随到的玩意儿吗?”

    佟佳凝相较于她却是十分平静,淡淡看了一眼四下陈设道:“去把行李放下吧,既然她说了要等着,那我们就等着好了。”

    “小姐真是软柿子,凭由她捏圆了捏扁了。”

    佟佳凝也不理她,自顾自去收拾行李了。

    佟裳沐浴后坐在镜前整理长发,张婆婆从外间进来,小声道:“小姐,佳凝小姐已经照您吩咐的安置好了,要怎么处置?”

    “让她在那里住着好了,用得到时我自然会吩咐的。”

    “是。”

    易恒回府时夜已经深了,他先到自己那边的院子处理了些公务,再回到她那边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在门口踌躇了一下,仍旧是朝那头走了过去。

    他知道她近来一直不喜欢他,只是两三天没见,心里总是念着,好歹过去瞧瞧她脸上伤势也是好的。

    “大人。”

    “恩,夫人睡了?”易恒朝里面看了一眼,四下里光线昏暗,看着像是睡了的样子,“我进去看看。”

    易恒推门进去,熟门熟路摸到床边,内室没有点灯,她侧卧在床上,拿脊背对着他,易恒站了一会,终是坐过去,伸手去揽她入怀,“还在生气吗?”

    易恒忙了一天,本来已经十分疲累,这会的看她睡得香甜,难免被勾起了困意,脱了鞋上床,手一点点摸上去,顺着那滑腻的肌肤摸到她胸前,徒然觉察到了什么,霍地一声坐起来,“你是什么人?”

    床上的人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从床上爬起来,跪在那里不住朝他磕头,“对不起大人,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大人饶命。”

    不知哪里突然多了一丝光亮,照亮了眼前这张面孔,那是与她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嗤……

    背后传来极轻的一声冷笑,易恒转身,看见佟裳一袭白衣胜雪,冷冷举着烛台,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里满是轻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