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小院,张婆婆担惊受怕一整晚,看见她回来,立马上前道:“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阿绿昨天回到府里,跟夫人说你被人掳走了,想要她拨些人去救,不知后来怎么弄的,竟将阿绿关进了柴房,你不在家,奴婢六神无主也想不到别的人,只好去求了吴妈妈,万幸您平安回来了。”
佟裳刚进了院子,听她这样说便道:“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把她接回来。”
王氏看着手里那封帖了金叶子封口的帖子,心里五味杂陈,过了许久才道:“你确定就是娘娘的意思?”
管家紧张地道:“是不是娘娘的意思奴才不知道,不过这帖子确是娘娘宫里的万公公递出来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王氏摇头,“娘娘一向不喜欢佟裳,这回我递帖子进去,特地点明是我跟佳惠入宫探望,不知娘娘为何突然让佟裳一起进宫去?”
管家道:“兴许娘娘另有打算。”
王氏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意难平,她心里烦闷,语气也不怎么好,“你去通知大小姐吧,让她准备一下明天跟我进宫去。”
“是。”
“慢着。”佟佳惠出言叫住他,转头对母亲道:“娘,姐姐多年不入宫,兴许连入宫的规矩都忘了,娘不如赏姐姐些衣物,这样她就算规矩差些,也不会丢了咱们佟家的脸面。”
王氏会出意来,笑着道:“还是你想的周到,秋嬷嬷,去准备几件衣服首饰给大小姐送去,让她好好妆扮了进宫去。”
“奴婢明白了。”
佟裳慵懒地在春榻上翻了个身,拿手指头尖挑起那件花得几乎可以上台唱戏的衣服,“这是姨娘给我的?”
秋嬷嬷道:“是啊,大小姐,不是奴婢夸口,我们夫人对你可是没得说,这衣料还是年前宫里赏的,就连夫人都舍不得穿,巴巴给你送过来。”
佟裳心下会意,笑着道:“秋嬷嬷回去,还请替我向姨娘转达谢意,就说我一定会好好穿的。”
秋嬷嬷走后,阿绿忿忿不平地道:“送这么个衣服来,摆明了是想让小姐进宫出丑去。”
佟裳不语,低头认真在翻看那几套衣服,秋嬷嬷说得不错,料子确实是上等的,只是颜色跟款式差一些,她这样的豆蔻少女穿这样的颜色,简直是白瞎了。
不过佟裳也并不打算浪费,“阿绿,你去拿把剪子来。”
阿绿虽然不明就里,可还是去拿了剪刀给她。
只见佟裳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将那衣服剪得稀烂,又把那些碎片拼在一起,“阿绿,你手工好,你跟张婆婆今天晚上辛苦些,把衣服赶出来,明天我穿了进宫去。”
阿绿跟张婆婆在一旁看得呆了,“小姐,你这衣服的款式有点不一样,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
张婆婆笑着道:“小姐见多识广,还识字,当然比你会的多了。”她笑吟吟对佟裳道:“小姐放心,奴婢们连夜赶工,一定不会误了您的事。”
“有劳婆婆了。”
隔天一早,王氏便起床更衣,佟佳惠也收拾了一番,母女二人往人前一站,端得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王氏一早就让人去佟裳院里去催促,佟裳过了早饭时,才懒懒散散带着阿绿过来。
她一出现,王氏便皱了眉,佟佳惠薄凉一笑道:“她当真是翅膀硬了,再不是咱们认识的佟大小姐了。”
王氏怒目瞪着佟裳道:“佟裳,我为了怕你丢人特地赏你衣服,你为什么没有穿我赏给你的衣服?”
佟裳转了个圈道:“我身上这件就是姨娘给的啊,只是我嫌它样式不大好,自己改了改,怎么?姨娘看不出来吗?”
王氏细看之下,确实发现那是自己赏她的料子,可她给她衣服的目的是让她出丑,现在佟裳打扮得比她的佳惠还好看,让她怎么气得过去。
佟佳惠看着眼前的佟裳,脸上露出酸意。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佟裳确实比她漂亮,酒红色与花色拼接的窄身衣裙,配上月白色的百折裙,腰间一点绿色与披帛的颜色一样,把腰线卡得细细的,看上去婀娜多姿,那么花销的颜色,愣是被她穿出了别样的感觉。
东穆朝流行宽身衣裙,佟裳的衣裙却故意勒出了女人的身段,让人看了暇想连篇。
她耳上没戴饰物,只发髻上斜插了一支赤金镶宝的流苏钗。
周身上下就只那么一支饰物,可识货的都能看出那钗上的珍珠是上等货色,价值不菲。
佟家上下都找不出一件来的东西,从哪里来的再明显不过,易恒下聘礼那天,故意抬了两箱东西到她房里,想必就是他给她的喽。
反观佟佳惠就寒酸多了,为了进宫,她已经极力打扮,但仍旧不及佟裳万分之一。
“老爷到。”
随着通传声,三个人纷纷过去行礼。
佟世霈从外面进来,先看了一眼佟裳,他本来因为不放心才过来看一眼,见都妥帖,便对王氏道:“时候不早了,早去早回。”
“是,老爷。”
临行之前,佟世霈对佟裳道:“宫里不比家里,少惹祸。”
佟裳听着这句话,不知怎的突然心头一热,微微向他福了福身道:“女儿知道。”
看见佟世霈突然关心佟裳,王氏心里怨念,却也不能当面说出口,只能压在心里上了车。
佟裳带着阿绿与王氏母女分乘了两辆马车,她们在前她在后,两辆车前后脚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