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她自己的床上了。
阿绿在床边抹眼泪,看见她醒了,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完整,“小小小小姐,你可算醒了,奴婢担心死了。”
佟裳看见她的眼泪直皱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许哭?越哭越结巴。”
阿绿听了这话,哭得更伤心了,“小小姐,你的命太惨了,老爷也真是的,怎么忍心让你嫁给太监。”
佟裳摸了摸额头,还烫得厉害,她口干舌燥的,哑着嗓子道:“去给我倒杯水。”
阿绿听话倒了水来。
佟裳喝过水,发现屋子里多了几个人,有两三个仆妇站在那里,为首的那妇人看见佟裳醒了,陪笑道:“呦,大小姐醒了,您想要吃什么,奴婢去给您做。”
“她们是谁?”佟裳问。
阿绿还没回答,那妇人就道:“奴婢姓容,大家都叫我容妈,夫人派我来侍候小姐,这两个丫鬟以后也供您差遣。”
佟裳听说是王氏派来的人,瞬间就没了好感,“我这里没事,你们出去吧。”
容妈没想到她会直接赶人,脸上有些挂不住,见阿绿还在旁边喂水,便抬高声指使着阿绿道:“你下去,笨手笨脚的东西,我亲自来侍候小姐用水。”
容妈是管事的妈妈,她说了话,阿绿也不敢分辩,委屈地蹲了蹲身就要下去。
佟裳叫住她道:“容妈,我还有事吩咐您,阿绿笨手笨脚话也不会说,就在我跟前侍候些茶水她还会的。”
容妈听见她恭维,心里很受用,“大小姐有吩咐尽管说。”
“你去找夫人,跟她说我这里要一味药,让她送来。”
“什么药?”
“拿笔来,我写给你。”
容妈高高兴兴拿了纸条去了,佟裳打发走那两个小丫鬟,耳朵边终于清静了,喝了几口茶后无力地倒在榻上。
阿绿奇怪地道:“小姐给她写了什么字?”
佟裳冷笑三声道:“有什么好字,不过是狗奴才仗着狗奴才的头头欺负人,那我就给原样还给他们。”
阿绿捂着嘴偷笑,又道:“侧夫人不是受气的主,只怕要为难您呢。”
佟裳叹气道:“如今我是掌印夫人,她是不敢了。”
阿绿想起来道:“对呀小姐,自从您跟易大人订婚后,府里上下对您的态度立刻变了个样儿,就连老夫人不给您送补品呢。”
佟裳扯扯嘴角,她可没心情笑,略撑了一会就又睡去了,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只是睡不安稳,耳朵边上不停地回响着公公颁旨时唱的赞词。
佳偶天成,郎才女貌。
原以为被送到乡下已经是人生的短择了,没想到还有比它更惨的,重活一世,她不才不要嫁给太监。
佟裳暗暗发下誓言!
佟裳这一病连惊带吓,断断续续竟缠绵了半个多月。
除夕夜,四处都是鞭炮声,佟裳的院子也被布置过了,大红的灯笼映着火红的光照到她脸上,倒显得脸色不那么苍白了。
阿绿在床边喂她喝药,“大小姐,今天过年,夫人那边送了大饭来。”
佟裳道:“把那些饭菜赏给容妈她们,一会你叫张婆婆进来,咱们三个包饺子。”
阿绿开心地道:“要不要叫上元少爷?您病着这些天,元少爷每天都来,他怕吵着您,有时候见您睡着了,看一眼就悄悄走了。”
佟裳也很想念佟元,不过想到吴妈妈说的话,狠下心道:“算了,今天过年,还是让他在那边吧。”
“姐姐……”
听着这奶声奶气的声音,阿绿笑着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阿绿起身开门,佟元走进来,他披着披风,裹得像个圆球,摇摇晃晃走到床边,“姐姐,我来过好几次,你都睡着了。”
佟裳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连目光都变得温和了许多,“你一个人来?”
“奶娘也来了,她在外面等我,姐姐,你好些了吗?”佟元伸出小手去探她的额头。
佟裳捉住他的小手道:“好多了,你最近乖不乖?”
“恩,元儿很乖,元儿一直按照姐姐说的方法做理疗,有空就温习医书,爹又给我请了个先生,姐姐不是一直想学药理吗?你快点好起来,等你病好了,我跟爹说让你跟我一起学好不好?”
佟掌笑着,轻轻摸着他头顶柔软的发,“姐姐不能去,元儿好好学。”
佟元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只有元子可以学。”
佟元似懂非懂。
张婆婆弄好了包饺子的东西,面粉、馅料,满满一托盘端进来道:“大小姐,奴婢不知道您的口味,准备了三种馅料。”
“我这就来。”佟裳披了件衣服起身下床,牵着元儿的手走到外面的暖阁。
几个人围着小桌子一起包饺子,虽然不如外面热闹,可也十分温馨。
正院那边,佟老夫人正在给几个孩子发压岁钱,看见少了佟元,面露不悦道:“怎么元儿不在?”
秋嬷嬷道:“吴妈妈说元少爷身子不适,早早就回去了。”
佟老夫人哦了一声,虽有些遗憾,可想着孙子的身子,便没有多计较,今天除夕夜,颐贵人送来不少赏赐,老二佟世鸿那边的人也过来请安,一家子许多的人,倒也十分热闹。
一家子正吃饭,突然见管家跑了进来,“老爷。”
他走到佟世霈跟前耳语了两句,佟世霈立刻变了脸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亟步走了出去,王氏疑惑地道:“出了什么事?”
跟着管家一块来的小厮道:“掌印大人来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