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月阁,叶歆恬将春珂按在凳子上,不许她乱动,自己就去翻箱倒柜找药膏,不管是什么药膏都拿出来,最后抱着它们走到春珂面前,全部放在桌子上。
叶歆恬坐下,伸手轻抚春珂已经红肿的双颊,问:“疼吗?”
“奴婢不疼。”春珂边摇头边回答。
“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自称奴婢了,跟平常人一样相处就可以。”叶歆恬在药膏里翻了翻,最后确定了一瓶。
春珂听叶歆恬这么说,双脚一曲打算跪下去说不敢,却被眼尖的叶歆恬阻止,把她扶了起来。
“坐好,别乱动,我给你上药。”叶歆恬也不懂,为什么在春珂的心里,尊卑被刻画得很清楚,该跪的时候,春珂会毫不犹豫跪下,该认错的时候,春珂也会跪下。
现代人都说,膝下有黄金,可在古代,主子就是主子,奴婢永远要低人一等。她跟春珂说过,她们私下相处,不用这么拘束,但春珂不听。
叶歆恬凑近春珂,用手撩起一点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她脸上,贴心询问:“还好吗?”
“嗯。”春珂眨眨眼睛点头,眼底蓄满泪水。
“哭什么啊,被打的时候都没哭,上药才哭吗?”叶歆恬以为春珂是疼得哭,故意取笑道。
春珂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沙哑着声音说:“王妃跟以前真的很不一样。”
春珂也不懂,是什么改变了叶歆恬,但是她很喜欢这种改变。
“以前的我是怎样的?”叶歆恬觉得,既然有话题了,她接下去就是,免得还要寻找话题,这样也能分散注意力,就不会这么疼了吧。
春珂尴尬笑了笑说:“以前奴婢受伤,您不会帮奴婢上药,只会说奴婢太蠢了,弄伤了自己。”
原身以前这么说的?叶歆恬在心里惊讶道。
“之前是我不懂为人处世,你不要跟我计较。你也知道,要嫁进王府了,我得改掉一些坏习惯。”
“奴婢明白。”
“人会变月会圆这个道理,你要记在心里。”叶歆恬微笑着说。
一开始来到这里,春珂就十分防备她,一直遵守着所谓的尊卑之分,可她的现代理念是人人平等,没有人应该一辈子伺候别人。
房间里,叶歆恬和春珂有说有笑,没有了之前的生分,更多的是推心置腹的交谈。
另一边,程韵气冲冲跑到藏书阁,门都没有敲就闯了进去。
“爷,王妃欺负奴家!你看,王妃把人家的手都抓红了。”程韵小跑过去,边说边欲扑进易思瑾怀里。
易思瑾自书桌抬头,看到程韵冲了进来,哭诉着想扑进他怀里,于是他快一步抬起手臂,挡在两人中间,阻止了她的靠近,不耐烦道:“这里是谈公事的地方,是你能随便闯进来的吗!”
程韵擦了擦眼泪,这时才留意到书房里还有其他人,于是她乖巧福了福身,说:“是奴家冲动了,打扰了。”
“下次进来之前,记得要敲门。”易思瑾生气丢下公文说。
不过就是留宿一晚,他今天就接到了不少的投诉,说她变得仗势欺人,不如之前乖巧,还弄得流言漫天飞,真是背后有靠山就足以改变一个人。
“是的,爷。”程韵转身阖上门之前说。
门一关上,她脸色就变了,眼神变得阴险,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她默默在心里发誓,今天叶歆恬给她的屈辱,他日定要百倍奉还。
可是,她刚才明显感觉到,易思瑾对她的态度有了变化,这可不是好现象,她得再下点功夫了。
藏书阁内,易思瑾紧绷着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对刚才发生的事十分在意。
★★★
午膳过后,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叶歆恬坐在秋千架上,抬头眯着眼睛看从树缝里透出的光,斑驳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暖和遍布全身。
此时正值春日,温度刚刚好,风也十分清凉,等她洒落在院子里的花卉种子冒芽,夏天里繁花盛放,连空气都是带着花香的,她很期待。
春珂快步走进院子,踩过鹅卵石小路,来到叶歆恬身边,弯腰附在她耳边说:“王爷已经出府了。”
叶歆恬挑眉睁开眼,朝春珂使了个眼色,自秋千架起身,目的地是藏书阁。
她和春珂悄悄来到藏书阁的窗户下,踩着春珂的肩膀爬了上去,趴在窗台上她压低声音对春珂说:“记住我们的暗号,有人来提醒我。”
春珂点点头,寻了一处茂盛的草丛蹲下,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藏书阁院子的门口。
叶歆恬压低脚步,穿梭在书架与书架之间,拨动书籍看看里面有没有藏其他东西,结果翻了半天,别说密函了,连张塞在书里的小卡片都没有。
她瘫坐在地上,但是没有放弃寻找,休息了一会,继续起来找。
她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在书桌这么明显的地方,其次就是藏在书的夹缝里了,可是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她开始怀疑有密室之类的地方了。
藏书阁里,能找的可疑的地方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所谓密函的踪迹,她严重怀疑叶倾权故意给她的难题。密函嘛,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谁知道藏在哪里。
可是,她也很好奇,到底里面藏着什么内容,让叶倾权这么看重,使易思瑾如此重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因寻找不到,额头冒着细密的汗,也生怕易思瑾突然折返。
她吩咐春珂去打探易思瑾今天的行程,只有这个时间点他要出门,所以她就来藏书阁了。这里是他平时看公文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啪嗒’地一声,她原本靠着休息的墙壁,突然发出了声音。
叶歆恬朝声源慢慢靠近,蹲下来摸了下刚才自己休息靠着的地方,发现上面有突起的痕迹,她用力一推,机关自动解锁,墙上出现了一个凹进去的洞,里面放着一个锦盒。
“难道……我要找的东西在这里?”她带着怀疑拿出锦盒,掀开盖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封密函,“原来在这里!”
她翻过密函,封口处有火漆,只要有人打开过密函,封口火漆必然有损,再封上的时候会与原来不一样,这样就能证明有人查看过密函。
“带走?”她小声嘀咕,但这不是好办法,因为会被更快发现,最后一个想法在大脑中形成,她说:“那我记在脑子里就行了。”
她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密函,内容竟然是关于京兆尹儿子事件的,只是接下来的内容让她脸色逐渐难看,捏着密函的手指用力得指尖泛白。
‘咕咕咕咕咕’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人为鸟叫声。
她惊醒过来,快速将密函折好装进信封里,接着放回锦盒,然后推上了机关。她想离开的,但鸟叫声越来越急促,显然不妙。
易思瑾听着这鸟叫声不对劲,拧了拧眉,快步穿过院子,用力推开藏书阁的门,大步迈了进去,却看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你在这干什么?”他眯着眼睛问,眼底布满不悦。
原本在奋力书写的叶歆恬,听到声音抬头,拿毛笔沾了沾墨汁,继续写着毛笔字,说:“练字。”
“在这?”易思瑾疑惑询问。
“这有什么问题?这不是书房吗?”叶歆恬回答得理所应当。
“这是本王的书房!”
“反正是书房就对了。”
易思瑾白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她写的字,十分嫌弃道:“怪不得要练字,你这字属实难看。”
“跟你有什么关系!”叶歆恬瞪了他一眼,将毛笔往桌上一丢,表示自己的不满。
易思瑾眯着眼睛再问了一遍,“你真的是来练字的?”
“不是来练字,难道来玩啊!”叶歆恬把书桌上一叠鬼画符一般的白纸丢给他说。
“以后没事不准进本王的书房,知道吗?”易思瑾警告。
叶歆恬背对着他吁了口气,接着气愤道:“切,谁稀罕。”
说完她便快步走出藏书阁,用力帮他阖上门,然后赶紧开溜。
她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按照原本的行程走,不想知道他为何会折返,只知道自己能避开就好,反正密函内容已经记在她大脑里了。
易思瑾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阻止,而是放走了她。
“小丫头,你的演技实在不咋地。”他又气又笑道。
傍晚,日落的余晖照耀着大地,凉凉的晚风从四面八方袭来,温柔地拂过每一个人的脸颊。
叶歆恬坐在石凳上,品着温热的茶,欣赏着围墙外的日落,觉得别有一番景致。
“就是这里了!”突然,门外传来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
叶歆恬抬眸,看着程韵走向自己,身后带着身穿官服的捕快,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程姑娘,劳师动众所谓何意?”她问。
“你说!”程韵退到一旁,示意其中一名捕快上前说缘由。
“参见王妃。”捕快握剑双手抱拳置于身前,说:“请王妃随我们走一趟。”
叶歆恬微微一笑,问:“理由?”
捕快从怀中拿出一张公文,放在众人面前,说:“王妃涉嫌杀害苏氏,请随我们到京兆尹府衙一趟。”
什么!杀人?她叶歆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