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降临在汴京城五十里外的许县.
时值正午,地上的大雪早已化了,然而天空却始终密布着一沉乌云,凝聚不散.
只见一年方二十的少妇被押赴邢台,许县知县亲赴刑场监斩.
观邢人群,指着邢台上的少妇指指点点,一阵唾骂,满是污言秽语.
人群中挤出一个中年妇人,手提竹箩,往邢台跑去,口中大喊:“大人,请稍等片刻,请容许我给媳妇吃口饭”
声音中满是哀求.
知县倒也通情达理,看了老妇一眼,又抬头看了天空,叹了声气,向刽子手摆了摆手.
那老妇感激得连连叩头数下,辗转至邢台,与那少妇相对而跪,泣道:“孩子,这是婆婆特意给你做的饭,多吃一点,吃了吃了”
本想说“吃了好上路”
,但这几个字竟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已是老泪纵横,相顾无言.
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煎蛋喂在她嘴里.
那少妇一头披肩的秀发显得蓬松,脸上染上了一层灰尘,却难掩她端庄俊丽的气质和容颜,那双明亮的眸子哗哗流着泪水,凝望着婆婆,哽咽道:“婆婆!”
细如樱桃的嘴唇微微一张,轻咬一口煎蛋,想着天降横祸和满腹冤屈,想着马上便要赴阴曹地府,再也不能侍奉婆婆,如身陷冰库,一边摇头,一边哽咽,牙齿竟要不下去.
“婆婆,媳妇吃不下.”
那老夫也只是哭,放下手中的碗筷,不住抚摸她秀美中夹着幽怨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听一声高喊:“时辰已到,行刑!”
刽子手亦抬头看了一眼火辣的太阳,亮出锃亮的行刑刀,拉开老妇,朝刀口“噗”
地喷出一口酒.
那美妇只是低头,紧闭双眼,似乎已经放弃了任何的辩解.
唯有老妇朝着知县猛地磕头,声嘶力竭的哭喊:“大人,看在几世交情的份上,就让我给媳妇梳梳头,好让她好让他漂漂亮亮的上路!”
仿佛一切已成定局,无力回天,老妇口中还是将“上路”
两个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好吧!”
知县略显为难的点了点头.
老妇替她梳着头发,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尽管她如何拖延时间,终究难抵刽子手“时辰已到”
那一声无情的高喊.
“噗”
地一口酒又喷在刀口,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沿着少妇的纤细的脖颈猛地挥了下去.
那老妇匍匐在地上哭喊着,一双无助,震惊的眼睛瞪得如银铃般大小,死死地看着那无情挥下的刀子.
时间仿佛便停止在了这一秒,连喊声也没了.
围观的百姓,或惊骇,冷笑,谩骂,这个不贞不洁的女人,实在罪有应得.
千钧一发之际,渺渺天际忽一个人影.
几乎就在刽子手挥刀的同一时间,一柄袖箭.
就连刽子手都没还有反应过来,已到,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手中一柄巨恶巨阙宝剑,矗立刑场.
“大胆贼子,竟敢劫法场”
震惊之余,迎来的是知县的一声猛喝.
“包大人有令,一切案犯暂缓行刑,等候包大人发落!”
展昭将手中巨阙剑亮出,如不入凡尘的仙客降临.
知县名叫冯通,已年过五旬,须发斑白,猛然听得“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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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再看看眼前的青年,立时想到他的身份——御前四平带刀护卫,南侠展昭!扭曲的脸上,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开封府包青天,这简直就是阎王爷再世,无人不为之变色.
那老妇一听,便如同黯淡无光的天空,霎时间竟现出了皎洁的月华.
竟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我媳妇没有杀人”
良久之后,她终于朝着展昭高喊.
“包大人不日便到,有任何冤情可以向包大人诉说,若果真冤枉,包大人会替你主治公道.”
展昭扶起老妇,虽同情于她,但其中内幕究竟如何,也不敢妄自断言.
目光朝着监斩座上扫视过去,道:“冯知县,展某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下官明白!”
冯通连连称是,整个人弯成了一个弧线,再抬起头来,只见展昭早已跃马而去.
许县到开封府六十里地,不算远,展昭一个时辰不到就感到开封府,禀明一切.
而四大校尉也纷纷赶到,回说各县并没有要行刑的之人.
包拯从展昭的叙述中断定这,白兔鸣冤,此案必应在这对婆媳的身上了.
天色渐晚,此时赶去许县也不合适,加上展昭和四大校尉奔走了一天,大都疲乏,各自安歇一夜.
第二天,备了马车,人马快行,一个时辰后,便到许县.
知县昨日得了开封府令谕,自然不敢再行刑,将那对婆媳还押大牢.
当下迎接开封府一行人,安排入住县衙.
花厅奉茶,礼毕.
“冯知县,本府昨日听展护卫言道,你昨日亲自监斩一名死囚,不知她所犯何罪”
“回大人,死囚名叫蔡玉媛,丈夫两年前进京赶考,至今未归,空居于家.
恐是她难耐寂寞,竟与家中长工刘大私通,经年累月,怕奸情败露,先用铁锄打死刘大,后将所生婴儿埋于后院,所幸被上门送药的陆文才当场撞见.
下官审判清楚,因此判了死刑.”
“那陆文才又是何人”
“乃是地方一名生员,经营济仁堂,名声口碑颇佳.”
包拯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道:“本府要单独问一问死囚”
冯通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被掩饰了过去,回说:“大人,蔡玉媛杀人,证据确凿,且已经招供”
“怎么本府难道见不得她”
包拯脸色一沉,不怒自威.
“下官不敢,下官这就照办!”
冯通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哪敢含糊,忙吩咐县衙衙役,将蔡玉媛从大佬押出.
来到花厅,包拯屏退闲杂人等,只剩下公孙策和展昭在侧.
“犯妇蔡玉媛叩见包大人!”
“抬起头来!”
包拯目光看去,只见她容貌秀丽,举止端庄,显是出自名门.
但身体娇弱,怎么也想不到和杀人犯联系起来.
“蔡玉媛,你可知本府为何要召你前来问话”
蔡玉媛秀美微蹙,却幽怨的摇了摇头,道:“犯妇不知,犯妇死里逃生,指望青天包大人能替犯妇洗刷冤屈.”
“你是否冤枉,本府尚不得而知,你且将如何被判斩刑说与本府.
不过,倘若你有半句谎言”
“犯妇不敢欺瞒青天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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