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看了一眼何建一,没有同意刘凯做腰穿。
他俯身看着小军,“兄弟,胳膊抬一下。”
“腿,那边的腿抬一下。”
“好,别动,我给你检查一下。”何天摸着小军的后颈,后又看着他,“来,笑一下。”
小军想笑,可是奈何脸上的肌肉,根本动不了,也是绷紧的。他勉强做出的笑意,嘴角是向下的。
何天回头看向何建一,“破伤风。”
刘凯呆了一下,“破伤风?”
何建一满意的点点头,“对,破伤风。”他说完,开始给小军听诊,再检查一遍。
“破伤风发作可典型表现为,张口困难、蹙眉、口角下缩、苦笑面容、颈项强直、头后仰、角弓反张、面部青紫、呼吸困难等。”
“这些,患者基本都占全了。”这是何天看着刘凯说的。
他一个刚来的实习生,给一个马上转正的实习生,做普及。
听着何天的普及,何建一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怎么好像对什么都门清似的。
“最近哪有受伤过吗?”何建一询问家属。
小军哥哥赶紧点头,“有,他脚在工地扎伤了一下,右脚。”
何建一把患者右脚的鞋脱掉,这刚脱掉,就看到他右脚上面缠着一个布条,布条原本应该是白的,可是愣是好多灰,变成了灰色。
“这么处理伤口,不是胡闹吗。”何建一看向何天,“回头这个患者,你给推到处置室,把伤口给他好好清创引流。”
“好。”何天应了一声。
“破伤风免疫球蛋白三千单位肌肉注射,另外把所有准备做的检查,都撤了。”
“好。”张泠应了一声,去准备药了。
患者哥哥,也被何建一叫走,去询问情况的。何天就跟刘凯一起,把人转移去处置室,给他处理伤口去了。
小军的伤口,明显看上去,像是被钉子扎伤的,伤口比较深,内有坏死组织、血块填塞过紧,导致局部缺血。
“何天,你是怎么这么快诊断患者就是破伤风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刘凯在一边,给何天打下手。
他们目前的工作,就是处理好眼前这个患者。
“医生,疼!那特别疼,可以轻点吗?”小军想抬头看看,但抬不起。他疼的龇牙咧嘴的跟何天说话。
何天在仔细观察伤口,他没有回答刘凯的话,而是转而看向张泠。“给他来个局麻。”
“好。”张泠也跟着进来帮忙了。她一听何天要给药,赶紧去准备麻醉。
何天给他做了局麻之后,看着小军,“你现在脚上的伤口,处理起来,算非常困难的。”
“麻药劲来了之后,就不疼了,你先休息一会吧。”
小军躺在床上,想点头也点不了,“谢谢你,医生。”
“拿过氧化氢过来,准备引流。”
何天打算用3%过氧化氢溶液,给小军冲洗伤口,做最全面的清创。
张泠赶紧把药拿给何天,刘凯也帮忙给小军做引流。
“剪刀。”
“纱布。”
“再来一块纱布。”
小军的伤口内,引流出大量的脓血。如果没有提前打麻药,恐怕现在都要疼死了。
大概处理了一个小时左右,何天才把小军脚上的创口处理好。还好在这之前,给他用了抗痉挛的药。
“现在你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接下来的治疗,才是重中之重。一会我让护士推你去病房,你让你哥去办个住院,啊。”
“住院?”小军着急了,“医生,我不能住院,我们没钱。”
“没钱可以去借,但病必须得治。”何天看着小军,表情严肃。
“你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并发症窒息、肺不张、肺部感染等一系列并发症。如果你不住院,光是抽搐和持续的呼吸肌,膈肌痉挛,都能造成呼吸骤停。”
“呼吸骤停抢救不及时,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吧?”
“可是医生,我们真的没钱。就不能给我开点药,让我回去养着吗?”
何天摇摇头,“张泠,先把他送去病房吧,一会我去找何主任,商量一下小军的情况。”
“好。”
张泠跟刘凯一起,把患者送去病房。
何天找到何建一的时候,他正在大厅分诊台那,跟患者哥哥沟通。
“何主任。”何天走过去听了一下内容,跟他弟弟小军说的一样,就是没钱治病。
想治这个病,确实需要一笔不小的数目。医院要求的,就是十万的预付金。而且,这还是在小军没有重症的情况下。
一旦肺部合并感染,住进ICU,十万也根本顶不了多久。
“医生,我求你们了,我们真的没钱。我刚刚打电话,能借的都借了,可是我们刚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有人肯借钱给我们。”
何建一想了一下,“那老家呢?老家没人吗?”
“老家的人,都指着我们打钱回去呢,哪里还有钱给小军治病。”
“我们这些穷人啊,生不起病。病了,就只能拿命抗。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这一声叹息,包含着多少心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真的到了绝境,男人也会无助,也会流泪。
看着他三十岁的大男人,无助的擦眼泪,何天都觉得心酸,他终于理解了一句话。
原来这个世界有一种病,叫穷病。
在两个人沟通的时候,何天站在后面静静听着。
“嗨。”曲筱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何天身后,拍了他一下。
何天转身看了一眼曲筱筱,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继续听他们沟通。
曲筱筱有些不高兴,噘着嘴,但也没有打扰他们。
何建一没有注意曲筱筱过来,他看向分诊台刘雯那。“咱们科现在的基金,还有多少。”
刘雯调出资料看了一下,“七千。”
七千跟十万,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