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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桃花朵朵笑春风

    我是不懂箫的,貌似方公子懂。他丢了魂儿一般,一边吟着诗,一边慢慢地走向那位吹箫的女子,继而与女子一见钟情。

    顺利,太顺利了!顺利得令我大跌眼镜!我苦心策划了这么久,辛苦读书了这么久,还不如汐沙的一首箫音,我心里很郁闷!

    而坠入情网的汐沙仿佛得了失忆症,不记得送我回家的事,这令我很是生气。汐沙解释说,宁公子不能莫名其妙的的消失,央求我再演一段时间宁公子,等她嫁入方家一准儿送我回家。

    等她嫁人?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我在路上耽误这么许久,爹爹和师傅早就急坏了吧。于是我又演了一段宁公子去国都哥哥家中探亲的桥段给方公子看,然后收拾行李准备走人。就在临走之前,迎来了我的七百岁生辰。

    七百岁生辰这天,方公子正式上门提亲,还带着他的弟弟方瑾。这兄弟两人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哥哥方佩瑜不苟言笑,弟弟方瑾却笑容可掬;哥哥眼神刚毅,弟弟眼神跳跃;哥哥有些冷俊,弟弟却痞帅痞帅的……如果说哥哥是《延禧攻略》里的乾隆帝,弟弟则是富察傅恒。

    我第一眼见到弟弟方瑾的时候,正陪汐沙在花园里聊天,汐沙劝我过段时间再回家,我则想立刻启程。就在这个时候,方佩瑜带着方瑾来了。

    他们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我正背对着他们,待我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方瑾,然后就愣愣地立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方瑾长得真是太像傅恒少爷了!我怀疑自己回到了家乡。不是狐狸仙境的家乡,而是前世的家乡……

    前世里,我是一名程序员,整日过着枯燥的两点一线生活,向往偶像剧中美轮美奂的场景,女主角时尚摩登的造型,还有那唯美的爱情……徐凯是我的男神,他符合一切女生向往的标准,还有,他长得像我前世的男友……

    我在凡间的桃花,就在我蓦然回首的一刹那,定格了。

    我当时穿的是女装,梳妆打扮都和汐沙一样,按照大家小姐的方式妆扮。汐沙在介绍我的时候,张口就说:“这是青狐妹妹。”

    “青狐?”方佩瑜和方瑾吓了一跳。

    我赶忙给汐沙圆谎:“小女子姓胡名青,胡青青。是宁小姐的金兰姐妹。”

    接下来的时间,汐沙同方佩瑜在凉亭中下围棋,我和方瑾在一边观看。我的眼睛虽然盯着棋盘,但心思早就飘到九霄云外。我在想前世那个酷似徐凯的男友,还有那个可笑的分手理由。

    “她哪里比我好?”我不甘心地问。

    “她家是拆迁户,有房有车,你有什么?”男友不屑地说。

    “可我是工程师啊!我以后什么都会有的。”我极力想留住男友的心。

    “工程师就是吃不饱也饿不死的脑力民工,你从毕业到现在六年了,这六年你一共存了多少钱?”男友问道。

    “我是没有多少存款,可你是男生啊!买房子不是你的责任吗?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你买房子我买车的吗?”我反问。

    “我……”男友语塞,却又恼羞成怒,“你买得起车吗?你有什么能力买车?你看看你,这么些年还是个小程序员,一点儿长进也没有!你做什么都做不好,除了本科学历一无是处,你就是一个废物!”

    ……

    男友的话就像钢针,句句刺心。

    但毕竟是七百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方瑾,我估计这段陈年往事早就和这些飘洒的桃花一样,落在地上,又翻入泥中,最后寻它不着,只记得它曾经飘洒过……

    我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扫方瑾,却发现方瑾也在用同样的方式扫我。我笑了,心中有些甜蜜。

    媒人登门的时候,汐沙和方佩瑜要去前厅见客,只留下我和方瑾独处。我没有说话,把玩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方瑾也不说话,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茶。只不过,时不时地将目光从开得正灿烂的桃花,转到我身上来,看了一会儿,再转到大片大片粉红色的桃花上面去。

    这令我想起前世男友与我初识的情景。我新入职,被分到与他同一个办公室。他将目光漫过电脑屏幕,投向我这里,看了一会儿,再收回目光,继续编程序……

    我忍不住笑出来,方瑾啊方瑾,你是前世欠了我,今生来还的吗?

    “不知小姐为何发笑?”方瑾终于找到可以打开话题的机会。

    “想到令兄与义姐,是那么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时高兴,就笑了。”我拿着一枚白色的棋子,莞尔道。

    “能认识宁小姐,是家兄的福气。”方瑾羡慕地说道,“胡小姐与宁小姐是金兰姐妹,想必在国都便认识了吧?”

    我点点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为了防止方瑾再继续问我的家世,我又补充了一句,“青青父母早已过世,是宁老爷把青青收为义女抚养长大。”

    在胡编乱造自己的凡人身世时,我绝对不会想到,这句话会为我今后带来多大的麻烦!

    入夜了,我独自一人在花园中饮酒。今天是我七百岁生辰,却令我碰到了前世的冤家。今生他是一个凡人,我是应该折磨他?还是就此放过他?我思念了数百年的人,难道就是他吗?

    月亮朦朦胧胧,桃花影影重重。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我以为是方瑾,定睛一看却是牧羽。

    “牧羽公子害得我好苦!”估计是酒喝多了,竟然流出泪来。

    “这凡间的酒,也能醉得了你吗?”牧羽坐在我的对面,坐在一棵桃树下,像是融进了这粉粉的桃花。

    “这是‘春风醉’,凡人只能喝三滴,神仙也只能喝三杯,而我,已经喝完三壶了。”我给牧羽也斟了一杯。

    牧羽一饮而尽,很是豪爽:“这不是凡间的酒。”

    “我何时说过这是凡间的酒?这是宁水龙宫的‘女儿红’,汐沙公主出生之时埋入地下,成亲之时才会取出来饮用。今日汐沙公主爱慕已久的方公子前来提亲,算得上是大喜,特命了她的虾兵蟹将回龙宫取的。牧羽公子今日来得巧,正好可以品尝到这琼瑶。”我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语速变得比平日慢了,而听觉也不如以往的灵敏,需要说很大声才能使自己听见。

    “你是为了方公子才在这借酒消愁的?”牧羽问道。

    “方公子……”我端着酒杯,仰视着朦胧的月亮,仿佛回到前世一样,突然间心中爱恨交加,悲愤地说道:“他也配得上我?贪图富贵!”

    “既然你知道他是贪图富贵的人,为什么还要这般折磨自己?”牧羽的声音中,我听出了心疼的味道。

    “公子……很在意我的疼楚吗?”我绕过石桌,走到牧羽的身边,一只手环过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将酒杯端到他的嘴边,调戏道:“看到我这个样子,牧羽公子好像很心疼啊。既然如此,何不替我喝下这杯酒呢?”

    牧羽接过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真的喝多了,竟然坐到了牧羽的腿上,开始给牧羽斟第三杯酒。

    牧羽抓住我的手,对我说:“够了,不要再喝了。”

    我笑道:“不是给我喝的,是给公子喝的。今天是我七百岁生辰,公子陪我多喝几杯酒都不可以吗?”

    牧羽叹了口气:“依你就是了。”

    我斟满酒,转过头来,借着月光,看到牧羽深深的眼睛里面,有我的影子,便忘记了要做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牧羽。

    酒喝的多了,胆子也就大了。我说:“公子,你一直都是个登徒子吗?”

    牧羽脸色一变,很奇怪我会这么问他。

    我嘻嘻一笑:“当日在芩府,也是月光朦胧的一个深夜,也是桃花开满枝头的季节。我在花园里散步,不想扰了公子的幽会,公子不问青红皂白便向我施法,施的竟然是‘欲火焚身’……”

    我话没有说完,便被牧羽咬住了嘴唇。他这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家伙,竟然连接吻都这么粗暴!

    一股暖流顺着我的嘴巴流向我的心肺,并在身体里面游走。我的身体又开始躁动不安了,而心底的那股子思念也彻底爆发。

    我贪婪地吻着牧羽,双手捧着他的面颊,仿佛只要我一松手他就会跑掉一般。但是牧羽仍旧跑掉了!

    牧羽推开我,冲进了桃花深处。我亦尾随他,来到桃花深处。

    桃花深处,朦胧的月光透过桃树枝,投下斑驳的光亮,令本来看东西就有些迷糊的我,更加迷糊不清。

    我虽看不清路,但我看得到牧羽的一袭白衣。牧羽站在凉亭旁,凉亭里一片空旷。我从背后抱住牧羽,然后便融进了他的怀里……

    我感到一股沁凉贴上了我的嘴唇,安抚住了我身体里面的狂躁,我听到耳畔的呼唤,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呼唤我“青青”而非“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