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您怎么来了?”阮沉看向阮芜的眼神满是儒慕,欣喜的说道, “您闭关结束了吗?”
为了避免引起家族人心浮动,原委托人受重伤的事情并没有大肆宣扬,家族中只有几个地级掌事和三个长老知道这件事。
阮芜看着阮沉,淡淡的点了点头。
原委托人的性子就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母暴龙, 阮芜这幅不冷不热的样子,阮沉非但不介意,反而有些羞涩的看了阮芜几眼, 指着场上已经断气的巨蝎兽一脸求表扬的开口道, “母亲您看!我已经可以和地级妖兽一战了!”
虽然只是三阶初阶的妖兽,但对于阮沉这个年龄来说,却是算得上惊才绝艳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阮芜,可是期待了半天, 都没有等到阮芜的夸奖。
阮芜神色莫名的看了阮沉半晌, 慢慢后退了一步,“去休息吧。”
她说完, 没有再看阮沉, 而是从容的走出了演武场。
阮沉脸上的笑意凝滞在脸上,望着阮芜越走越远的背影, 有些失望的垂眸。
等阮芜彻底离开之后, 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瞬间喧闹出声,也不知是谁带头, 几十人冲到了场上,将阮沉扛起来扔到了半空中,兴奋的喊道,“阮沉!阮沉!阮沉!”
“阮沉你太棒了!这可是三阶妖兽啊!”
“族长都亲自来看你训练了,你别看她板着脸,私下里肯定替你开心!”
“不愧是族长的血脉,阮沉你简直太棒了!”
阮沉听着众人的欢呼声,似乎想到了什么,终于又重新笑了起来。
演武场上的少男少女们以阮沉为中心团团围住,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被称为阮沉的少年身上,仿佛他生来就是让人崇拜的发光体。
也不知是没有人注意还是被刻意忽视,偌大的演武场角落里,有一个人默默的站在阴影里,像是和喧闹的众人隔绝在两个世界,充满艳羡的看着人群。
仔细看去,阴影里的他半垂着头,五官藏在暗处看不清大致轮廓,只那双充满艳羡的眸子异常明亮,竟也是个和阮沉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他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人上前和他搭话,仿佛不存在一般。
少年们玩闹够了,簇拥着受伤的阮沉往外走去,不过片刻,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演武场重新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阴影里的少年。
负责看管演武场的掌事含笑看着少年们离开,宠溺的笑着摇了摇头,直到准备关门时,才看到了阴影中的少年。
“谁在那里?”
少年惊了一下,磨磨蹭蹭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韩墨!又是你?”在看清少年的一瞬间,掌事的脸拉了下来,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按照规矩,你十二岁还没有突破黄级初阶,早就失去了来演武场的资格!快点滚!你现在这个时间早该去做杂役了,又是偷跑过来的?!你在这样,我迟早把你和你那个病秧子老娘赶出家族!家族里可不养你这种废物!”
他说着,就像是挥掉苍蝇一般,不耐烦的说道,“滚滚滚!快点滚去干活!再让我发现你偷跑来演武场,我就把你驱逐出家族!”
听着掌事的话,少年的头越垂越低,垂在两边的手死死的握成拳头。
掌事的视线在少年攥紧的拳头上顿了一下,充满嘲讽的嗤笑道,“怎么,你这废物还想打我?阮家六岁启蒙,八岁大部分人都突破黄级初阶了,你现在已经十二岁了还在黄级初阶,我说你一句废物都是轻的!你怎么还有脸来演武场,你刚刚也看到了,少主人和你同样的年龄,现在都已经可以抗衡三阶妖兽了,你呢?我呸!!!别说和少主人这样的星辰之光相比了,你就连地上的泥都比不上!快滚去做你的杂役吧,别再做武者梦了!凭你也配?!”
少年猛地抬起头,那双眸子黑白分明,盛着慑人的光,让掌事怔了一下。
直到他抬起头,才让人看清了他的模样。
稍显稚嫩的五官,却是一副十足的好相貌,他的长相要比一般人轮廓深一些,鼻梁挺直眉宇宽阔,凌厉而充满侵略性。
可惜偏偏,他连个武者都算不上,仅仅是个最低阶的武徒。
掌事被这样一个没用的少年眼光所震慑,回过神来时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不由得恼羞成怒抬脚就踹!
少年想躲,但掌事可是地级初阶的强者,他含怒的一脚少年哪能轻易躲过,还未来得及后退就被掌事一脚踹翻在地!
少年捂着被踹得生疼的腹部,咳了两声,唇角溢出些血色。
掌事得意的笑了笑,上前一脚踩在了少年的身上,瞪着少年骂道,“你看什么看?!快给我滚!若不是家族有规矩,光是你刚刚那个眼神,就够让我杀你一次了!滚吧!以后若是再让我在演武场见到你,我一定一脚碾死你!”
那掌事说完,也不再和少年纠缠,就像是抬脚放过了一个蝼蚁,转身离开了。
被称作韩墨的少年咳了两声,把嘴里的血腥咽了回去,一点点的撑着站了起来。
偌大的演武场仅剩他一人,他站在原地,看了一眼仍躺在场中央的巨蝎兽尸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做梦……吗?”,他苦笑了一声,落寞的离开了。
*
阮芜离开演武场后,本来还想出门逛逛,可惜还没走多远,就被拦住了。
是那个醒来时就在她房里的侍女月奴。
阮芜想了一下原委托人的记忆,貌似这个侍女是她最信任的人,从小一起长大,只可惜月奴出身不好,无法激发天赋技能修习真气,只是个凡人。所以虽然和原委托人年龄相似,但却看起来比原委托人老许多。
“族长,您这是要去哪?身子还没好,怎么能乱跑呢!”月奴拉住阮芜往回拖,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这次情况如此危机,您怎么还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哪天要是我死了一定是被您气死的!既然您能走了,那就我和去找江医师看看吧。”
从头到尾阮芜根本来不及张口,就被月奴拖着来到了江医师的住处。
继承了原委托人记忆的阮芜当然知道,这位江医师虽然无法修习真气,但医术却十分高明,在大陆上十分受人推崇。他之所以会呆在阮家,还是原委托人用一株几乎已经绝迹的灵草换来的。
一株灵草换他在阮家客居十年。
因为大陆武者普遍修习真气,且灵气充足的缘故,人类的寿命一般都在一百五十岁左右,修行到高阶的武者寿命更是漫长。
江医师虽然只是个医师,不修行真气,但他自有医师的修行方法,所以十年对于他们这个实力的人来说,不过是极为短暂的一段时间。
原委托人用一株自己也用不上的灵草换一个能够起死回生的医师客居十年,对于双方来说,其实是个双赢的结果。
不过今年已经是江医师在阮家的第十年,按照约定,他明年就会离开。
这也正是月奴一心想让阮芜快些痊愈的原因之一。
“江医师您在吗?”月奴刚一进院子,就咋咋呼呼的喊开了,“您快帮我们族长看看,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阮芜被月奴拖进院子,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恰好走出来的江医师的眼神。
阮芜淡淡的移开目光。
这医师可能有些洁癖,好像非得穿得白到反光,才能体现出他的纤尘不染。
他爱穿白衣其实并没错,只是他脸色过于苍白,再配上总是淡漠到没有表情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具俊美的行尸走肉。
江医师看了阮芜一眼,似乎并没有看出她的暗自腹诽,他撩起后摆坐在石椅上,淡淡的说道,“坐吧。”
月奴赶忙把阮芜推到他对面的石椅上坐下。
江医师伸出手,他的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放在白玉石桌上乍眼望去竟比白玉石桌还要白上一些,阮芜迟疑了一下,才在月奴的催促下把手伸了过去。
江医师把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他的手指上也仿佛凝了一层冰霜,乍一触碰到竟让阮芜有种寒意顺着脉搏蔓延至体内的感觉。
她微微抽动了一下手指,很不喜欢这种把脉门对未知人敞开的感觉。
只可惜如今阮家的水太深,她还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阮芜克制着自己随时想要把手腕上的手掀翻的冲动,等了许久之后,这江医师才把手指慢慢移开。
她瞬间收回手,不动神色的将手腕擦了擦。
可惜她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小动作,却全部落在了江医师的眼里,她刚一擦完,抬眼就正对上了江医师的眼神。
饶是阮芜这样的厚脸皮,都禁不住有些尴尬。
反倒是江医师,仍旧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淡淡的垂眸,声音也没什么起伏,“族长恢复的不错,我再开几剂药汤,您配着喝几日。”
“真的吗?!”在场的三人反而是月奴最开心,她看着阮芜激动地险些落下泪来,“我就说您命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阮芜对着月奴干笑了两声,深深的望了江医师一眼。
以他的能力,一定看出她如今的实力已经突破,可他却没有说。
阮芜收回视线,又扫了月奴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柠檬树”“紫殇”“滴嗒嗒”“淼淼”的营养液,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