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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将军令(十六)补全

    阮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从平城开始,一路喊一路到京城报信。

    等平城的伤军修整好的时候,霍子容带领着自己组建的队伍支援平城,大败蛮族斩首蛮族三皇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天启。

    常年处在蛮族的威胁下,本就对当年的军神霍启极为怀念的天启百姓们听说是霍启的儿子救了他们,越发感激起霍子容来。

    霍子容在天启的威望忽然间上升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高度,甚至隐隐越过了皇权。

    她给霍子容留了一封信,嘱咐霍子容在她离开之后整合军队朝京城出发,在他们到京城之后再拆开她的信。

    阮芜早就算好了时间,提前一天单独离开了平城,雇了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赶往京城。

    看着阮芜一路上游山玩水浪费时间,111系统有些看不下去。

    【宿主!放开那只鸟!你现在不是应该陪在霍子容身边和他一起为霍启平反吗?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早点完成任务不好吗?】

    “你这样压榨我,我会生气的你知道吗?”

    【我只是关心你啊宿主!请放下手里的刀,还是看那只鸟吧!】

    总之,阮芜溜达到京城时,霍子容率领着军队只和她隔了一天的时间差。

    和阮芜计划的时间刚刚好。

    *

    在京城百姓为了捷报而欢庆的某一天,城门外突然徒步走进了一个妇人。

    这妇人身披麻衣,怀里捧着一沓白纸,羸弱的身姿仿佛风一吹就倒。

    她的身后并没有跟着丧葬队伍,只一人慢慢的从城门外走了进来。

    如此怪异的举止渐渐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有爱看热闹的人心思一动,跟在了妇人身后。

    她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轻车熟路的穿过几条官道,最终停在了守卫森严的宫门口。

    这妇人自然就是阮芜。

    不仅是跟过来围观的百姓,就连一直看着她的系统,都不明白她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她突然直直的跪在了宫门口,把怀里抱着的一沓纸高高捧起,大声喊道,“民妇有冤!一告首辅陆兆,勾结吏部尚书陈立,兵部侍郎王之所,私通大燕,陷害我夫君霍启通敌叛国!”

    阮芜此举惊到了围观的所有人,一时间偌大的宫门外回荡着她的嘶喊声,只见她说完之后重重的将头磕在冷硬的地砖上。

    几息之后她缓缓抬起头,额头上的血印分外刺眼,可她却毫不在意,抬手将一沓纸挥洒向身后。

    有群众第一时间捡起了纸,上面竟写满了霍启无罪,陆兆陈立王之所等人勾结陷害的证据!纸上不仅仅只有她所说的三人,参与这起陷害的大小官员洋洋洒洒竟列出了十几人!

    围观的群众们顿时炸开了锅,有年长的在向年幼的简述当年军神霍启的荣光,有身受其中官员所迫害的人向大家控诉他们的恶行,也有人在感叹霍启和霍子容对天启百姓的天大功劳。

    这些声音渐渐的汇聚在一起,变成了越来越响亮的同仇敌忾!

    阮芜等这些百姓们议论够了,第二次磕在了地砖上。

    “民妇再告!锦州守城将领钱晟嫉妒贤良,置国家百姓安危于不顾,刻意拖延支援平城的时机,妄图借蛮族之手彻底覆灭霍家军嫡系!”

    阮芜这一次洒出的,是誊抄了几百份的钱晟与人来往的密信!

    有识字的百姓大声向周围其他人念着纸上写的内容,他们越念百姓们就越气愤!

    简直太不像话了,霍家军为了守卫边关流了多少血?!这些只知道贪腐和夺权的狗官们居然如此丧尽天良,竟想着刻意拖死他们?!

    这可是为了保护他们才牺牲的军队啊!

    阮芜在群情最激愤的时候,重重的磕了第三次头。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额头一片血肉模糊,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模糊了眼睛,她的声音越发凄厉。

    “民妇三告!当今陛下元珏,顺水推舟,残害忠良,陆兆污蔑案和钱晟刻意拖延,都有您的密旨!”

    “陛下!!!您踩着这么多忠臣良将的冤魂,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午夜梦回之时,您就不会听到冤魂的悲泣,哀钟的长鸣吗?!!!”

    如果说之前阮芜的那两个罪状使民愤达到了顶点的话,那她这第三告,就彻底把百姓们吓到了。

    皇权至上,这是几百年来的真理,在阮芜之前,还从未有人如此光明正大的质疑过皇权。

    状告皇帝,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若只是一般情况下,只怕有胆小的百姓,听都不敢听完,早就跑了。

    但这次不一样,先是霍启的累累威名,再有如今霍子容的横空出世,霍家对于百姓们来说,有着不弱于皇权的崇高地位。

    而阮芜的这三告有理有据,证据累累,第三告时扔出的纸张,赫然是她亲笔所书的血书!

    那纸上鲜红的控诉,看的他们头皮发麻,数百张的血书,那要多大的冤屈,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怪不得这位霍夫人看起来如此苍白羸弱!

    百姓们在震撼的同时,大部分人的心里,都隐隐对阮芜的话有了更深的认同感。

    “吱呀……”

    就在这时,宫门被人从内打开,皇上跟前最当红的总管大太监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霍夫人,您有何冤屈当直面陛下,怎可在宫门口如此放肆!”

    听闻阮芜在宫门口的动静之后,陛下暴怒,作为伺候陛下的大太监,他自然心情也差极了,出口就将阮芜训斥了一番。

    大太监尖锐的斥责声像是滴进油锅里的一滴清水,让本来还处于观望状态的民众们彻底沸腾了!!!

    胆子大的百姓冲上前去一把将大太监推在了地上,严禁他靠近阮芜。

    “你们这群刁民简直放肆!居然敢在宫门口闹事!来人,都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大太监除了陛下和宫里的几位主子,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欺辱过,他已经想好将这些刁民抓起来之后好好打一顿解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火上浇油的行为,依旧高人一等的颐指气使着。

    这下子,几乎所有群众都暂时忘记了对皇权的敬畏,一时间,民众和侍卫们推搡在了一起,场面越发混乱起来。

    “霍夫人,陛下召见,请吧。”大太监恨极了闹事的阮芜,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阮芜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极快的低头轻笑了一声。

    再抬起头来时,她一脸的决绝与悲戚。

    “大家都不要冲动!妾身十分感激各位对妾身的相护,但先夫一定不想看到你们受伤,请大家都让开吧。”

    激愤的群众们慢慢退到了两侧,那些侍卫们想要阻拦,但不知为何对上阮芜柔柔的眼神,却心中一阵发冷,不由得也跟着停止了动作。

    轻易控制住了局面,阮芜再次看向脸色愈发难看的大太监。

    “请公公回报陛下,民妇此次前来,势必要为亡夫讨个说法。”

    阮芜说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猛地冲向了城墙,随后是咚的一声,那声响仿佛是撞在了人了心上。

    然后便是迸溅出的血色,瞬间染红了她身上的麻衣,也在这厚厚的宫墙上,留下了永远冲刷不掉的冤屈。

    她撞墙时嘶喊的话,在懵了的众人心中,越来越响。

    “天启何辜!昏君当道!忠良蒙冤!民妇以血荐上天,愿昏君退位,忠良平反!”

    是啊,他们天启本来繁荣昌盛,都怪如今的陛下残害了霍将军,才使得蛮族嚣张践踏天启这么多年。

    好在老天有眼,霍家后继有人,才使得他们免受战乱之苦。

    这一切!都是因为陛下这个残害忠良的昏君!

    “昏君退位!忠良平反!”

    “昏君退位!!忠良平反!!”

    “昏君退位!!!忠良平反!!!”

    也不知是谁开始喊,这声音渐渐的汇聚在了一起,声势浩大直逼宫廷!

    霍子容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已经是阮芜的尸体。

    他险些哭到崩溃,看了阮芜给他留下的信之后,才明白阮芜的用心良苦。

    霍启要平反,但霍家军却不能反!

    她要霍家享受英雄的荣光,不能背上弑主夺位的污名!

    当天夜里,霍子容命令军队在京城外驻扎,他孤身一人入了宫门,和元珏彻夜长谈。

    等第二日他走出宫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该长大了。

    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在身后护着他了。

    当天,元珏公开罪己诏,承认自己的行为,为霍启平反,主动退位与年仅三岁的太子,封霍子容为镇国大将军,协助太子处理朝政。

    至于主动退位的元珏到底是否还活着,并没有人想探究。

    而在天启平定乱局的第二年,大燕皇帝澹台宣突然病逝,大燕陷入一片混乱。

    霍子容当机立断,趁乱吞并了大燕,几年后消灭了蛮族,彻底帮助天启一统天下。

    镇国大将军霍子容在天启受尽万民爱戴,一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