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每一步每一份都要确凿地狠狠砸下,才能形成前日的成果。
李瑶软软地应了一声,翻身埋在他怀里。
嬴政像对待小动物那样轻轻摸着她的后背,“这两日一直在走马,方才听驿站小厮说再往前一段便有露天汤泉,今晚带你去好好放松一下。”
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应。李瑶低头一看,腿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手里还紧紧攥着自己一截衣袍。
暮色四合。吃过晚饭后,嬴政把前来议事的人通通推给甘映,与李瑶一同骑马往东去。
他们影子被拉得悠长,交叠在冬日苍冷的晚风中,草木扶疏,沙沙作响,那样难得的静谧。天地广大,前路漫漫,没有任何人会出来打扰。
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路逐渐开阔起来,也繁华了些许。逐渐能听到人声交谈,汤泉店就挤在两家小驿馆中间,徐徐展露在眼前。
虽然此处地界偏僻,汤泉店店颇有一番风味。
店上方的牌匾歪歪扭扭落着玉泉禾三字,落笔极其不着调,简直像是小孩子的鬼画符。店外挂满了一串串橘红色的圆胖灯笼,门前的枯树枝上还系着许多祈福的木牌与红带,窗纸上细细描绘着修竹与兰花,一派古色古香之气。
一个扎着双髻的姑娘正在看店。嬴政与李瑶走进店里,她头也不抬,脆生生地叫:“两位。”
她身后的卷帘立刻被掀开来,原是个高瘦的男子。这人一路引着他们走到木质推拉门前,门后便是一池热气腾腾的汤泉,泉水汩汩,大得足矣三四人泡开,四周以卵石围绕隔开,抬头就能看到漫天的明亮星野。
真是个适合休憩的好地方,当然,也相当适合……谈情说爱。
李瑶只着亵裤滑进水里的时候这样想。
然而嬴政只是靠在对面池壁上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只刚学会游水的小鸭子。他甩甩手说,“我给你捏肩。”
泡澡真是寒冷冬日最叫人舒服的事情,很快,李瑶两颊已经被热气蒸得红彤彤,有力的手指在她细滑背上游走,将她因着连日赶路而紧绷的肌肉逐渐捏松开来。
那手指因着常年来握笔习字,也有些薄薄的老茧,还有些新的,是最近握箭骑马磨出来的。
李瑶趴在池边,头上搭着一块白色小毛巾,肩背拉出好看清晰的线条,柔软得像也要化成春水流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嬴政轻声问:“舒服吗?”
李瑶闭眼乱哼哼着:“舒服呀……”
“嗯。”
察觉到对方的声音有点沙哑,李瑶幡然醒悟,懊恼极了,急着转过身来,“我也给你捏捏。”
嬴政每日走马不说,晚上还要处理事务,安排第二日的行走路线,肯定比她累得多。
“不用。”嬴政几乎有点强硬地摁住她,“赵高每天都会给我针灸。”
李瑶听了这话,颇有点失落地“哦”了一声。
东想西想间,她慢半拍地察觉到背后那人正在缓缓拉开距离,朝一旁退去。
李瑶疑惑地转过身,紧跟着把那点距离补上,抱着他的腰问:“怎么了?”
嬴政眼中窝着两团温温的火,“没事,只有些乏了。”
此刻直播间一阵寂静,所有人都盯着屏幕,等着他们发生点什么事。
然后突然!
画面黑屏了!
“草,怎么回事?”
“关键时候掉链子……”
“我交钱我刷礼物行不?我要看!”
……
两人原路返回营地,远远就见穆贺远等在大帐门口,抱着肩膀,脸色不怎么好看。
出荥阳后他便直接扔了那张人皮面具,因着常年不见日光,穆贺远自己的脸虽然清俊,但真是苍白得如同鬼魂一般,再加上嗓子也彻底毁掉,整个人都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他盯了李瑶一眼,没什么温度的,就让人脊背发凉。
嬴政不动声色地隔在李瑶面前,“怎么?”
“敬子辰的回信到了。”穆贺远站直身子,“事情恐怕没那么顺利。”
嬴政转身摸了摸李瑶的脸,果然被一路上的风吹得有些发凉,“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赶路。”
李瑶点点头,转身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她总觉得穆贺远那道凉凉的目光一直追随在自己身后,刺得她汗毛直立。
第二日照旧是继续向北行进,阿冉坐了一架马车,李瑶就一直打马跟在旁边。
仆役小岳中途偷偷问李瑶:“昨天你去哪儿了?”
李瑶随口胡诌,“起夜来着。”
“可不是吧,”小岳说了半句,音量低了下去,“李大人真和大王是那种关系吗?”
他遮遮掩掩的表情让李瑶也莫名感到羞耻,攥着缰绳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大人,我的意思是……”小岳凑近了,拿胳膊肘轻轻撞他,很担忧的样子,“您是好人,要是被 逼着做了那个,我可以帮您逃跑的呀。就说半夜起来你不见了,总比被强迫要好得多……”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瑶截断他的话,紧紧蹙起眉头,“你该相信自己的君主,不是吗。”
小岳被她严肃的样子吓得直接噤声了,只是连连点头。
李瑶心里一阵烦乱。她最害怕的就是对嬴政造成哪怕一点不利的影响,可这事还是发生了。
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在夕阳落山前悄悄赶到了咸阳南部的中心城市,枫丹。
当初嬴政以四季关为界,将咸阳一分两端,北部交由李斯,南部全权托给周纪岑,这样做不是没有理由的。
除去地理距离更近的原因,实际上,北部经济远不如南部发达,并且因着气温条件比南部更差,连每年基本的农地收成都无法保证,更别提其他的工商业。
如果他们不把南部夺回来,那么这一部分或早或晚将被东胡吞入腹中。
这其中最让人头痛的就是周纪岑所率领的十万白谷军,牢牢守控着整个南部地区。虽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被强迫的北盛军,可他们在南部没有任何“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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