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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棚子。

    顾望面无表情, 后边跟着的贺清桓又是个天生冰块, 但就是莫名的,让人觉得, 不太对。

    沈诏凑过去,“你俩吵架了?”

    顾望敲敲他的练习册, “没。”

    沈诏默默的捡起笔做题。

    顾望是原来的顾望,但很多事情他并不太清楚了, 除了他以为的已知的书里原本剧情, 关于没提到过的,顾望一概不是特别清楚,只有十分模糊的记忆。

    原来的被囚禁的情绪, 顾望也无法共通, 他是旁观者, 又不是旁观者。

    对此, 顾望给自己的解释是, 都过去了。

    但身体本能却对每个人都能做出熟悉的反应, 他抗拒不了贺清桓, 会因为顾大志和杜丽平难过,会担心沈诏和宋之言的未来。

    他是真的重来了, 但贺清桓好像没有。

    他仰脸看向站着的贺清桓,对方好像是, 二十几岁的贺清桓和十几岁的贺清桓的意识直接融合到了一起。

    贺清桓他,还是那个人,一直没变。

    他说的重来, 是真的重来,让顾望重新喜欢他,让自己再追顾望一次。

    发呆的时候,后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女生,伸手蒙住顾望的眼睛,“猜猜我是谁呀?”

    顾望,“......”

    梅丽。

    “姐姐......”顾望无奈的把她的手从来脸上拿下来,梅丽的声音特别有辨识度,很嗲很娇气的小女生嗓音,一百个里面找不出一个。

    贺清桓的眼漫不经心的看向顾望,眼里浸进了丝丝凉意。

    可惜越枫不在场,在场的沈诏和宋之言又是神经大条的人,他们对贺清桓的变化毫无所觉,包括顾望本人。

    梅丽挤到了沈诏的椅子上,挨着顾望,撑着下巴,说道,“我好想你呀,我们学校的人都嫉妒我的美貌,以前的朋友也对我爱答不理的,好不容易谈的男朋友,还劈腿!”

    顾望几乎无法打断她。

    “我一直以为只有电视剧里才会有那种嘤嘤嘤哭哭啼啼求抱抱的小白莲,那天明明是她把奶茶泼在了我的ALI裙子上,我就让她赔,她哭得好像我欺负她一样,你知道我那个逼前男友说什么吗?”梅丽清清嗓子,模仿了当时男生的语气,“丽丽,反正你这么有钱,何必为难人家呢?”

    “艹!”梅丽变脸如翻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震山河,把旁边的几人吓了一跳。

    她吐槽完了,朝顾望伸出双手,娇滴滴的说道,“嘤嘤嘤,望望,你不抱抱我吗?”

    顾望,“......不了。”

    “嘤嘤嘤。”

    宋之言在旁边看着,他觉得梅丽其实比起白莲也不差啦,自己才说嘤嘤嘤是电视剧里的戏码,下一秒自己就嘤起来了。

    所以,在一旁的贺清桓眼里,梅丽简直就是白莲本莲。

    梅丽看见宋之言看着自己,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她放弃缠着顾望,跑到了宋之言旁边,“宋之言,你考虑考虑我呗。”

    “不是吧姐姐,你前段时间还喜欢望望喜欢得死去活来。”宋之言撇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离我远点儿。”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梅丽显然是真的不懂。

    宋之言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梅丽得真正在一个人身上栽一次才明白。

    喜欢人是不能随便说的。

    他白眼刚翻出来,梅丽伸手就去掐他的脸,宋之言伸手去扯她辫子,直到眼前太阳突然被挡住。

    宋之言跟梅丽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看向来人,梅丽不由自主的“哇塞”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宋之言像被电到了一样,手一下子就缩了回来。

    孟鸥面无表情,淡淡的扫了宋之言一眼,把手里的表递给了顾望,“下周体检,你们填一下缴费表。”

    顾望勾了笔在手里,边写名字,边问道,“这不是生活委员负责吗?”

    孟鸥解释道,“她不舒服,拜托我帮忙的。”

    顾望写完,正准备递给沈诏,贺清桓就俯身从他手里勾走了笔,手指在顾望的指腹轻轻的捏了一下。

    贺清桓本人淡定如常,顾望却被那一下弄得耳根子立马就烧了起来。

    二十几岁的贺清桓,更加清楚顾望的弱点,更加让人无法招架。

    贺清桓弯腰俯身在顾望手底下的桌面,他的发丝能够碰到顾望的下巴,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像绒毛挠弄着顾望的耳膜。

    “好了。”贺清桓抬眼,把笔放下,表随之被沈诏抢走。

    “让我写让我写。”

    宋之言制止他,“你又不是我们班的,你写个屁啊。”

    沈诏愣住,“对哦,那你写。”

    宋之言正要写,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把表抽走了,他仰头就看见孟鸥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需要体检,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之言,“......”

    女生校服敞开,内里是露脐吊带,晃出一截小蛮腰,走的时候,隔壁几个棚子的男生的视线整齐划一的跟着走。

    宋之言愣住。

    沉默良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孟鸥为什么这样,顾望正想让宋之言赶紧追上去哄哄人家,宋之言呆里呆气的开口了,“她又来例假了?”

    上次宋之言回家做了很足的功课,比如女生来例假会情绪不稳,会心情不好,现在的孟鸥就跟网上说的一模一样。

    顾望,“......”

    该。

    孟鸥回到教室,把表给了生活委员方琴琴,方琴琴看着上面宋之言那一栏还是空的,问了句,“宋之言没填?”

    孟鸥站在窗户边上,下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她笑了笑,说道,“他死了,不用体检了。”

    方琴琴,“......”

    -

    梅丽呆了一会儿就走了,她跟着高三的几个学长混进来的,又跟着混出去,她主要是在学校呆得太憋屈了。

    虽然在国外复赛没过,但梅丽本身实力和舞蹈水平已经完全在同龄人水平之上了,她在学校受到排挤也正常,加上她那个大小姐脾气,只能独自美丽了。

    只有顾望他们几个,能让梅丽稍微有点儿归属感。

    她刚走没一会儿,校门口就出现个小团子。

    阿姨给她指了指方向,她自己朝这边跑了过来。

    腿太短了,在几人的眼神下,跑了挺久才跑过来。

    小六穿了新衣服,本来想往贺清桓身上扑,但贺清桓常年的冷淡,让她还是不敢,仰着头看了一圈,扑到了顾望身上。

    顾望弹了下她的揪揪,问道,“你哥都跑完了,你怎么才来?”

    小六皱了下眉,“刚放学。”

    “你三点放学。”贺清桓淡淡道,他四点才开始跑五千。

    小六揉了揉自己的脸,“老师把我留校了。”

    贺清桓看着她,小六从小就聪明,聪明归聪明,在很多事情上她反而不如常人,比如尽量不要顶撞老师,不要欺负同学。

    今天是因为小六的同桌一直问她一加一,小六烦死了,对对方进行了人身攻击。

    “你怎么这么笨?”

    这句话对四五岁的小朋友杀伤力太大了,她同桌哭得不能自已,两边都请了家长,对方知道是贺家的丫头也没说什么。

    这是小六第一次体会到人心险恶,为什么笨还不肯承认?

    甚至到后边,贺清桓都去过她学校。

    跟老师犟,跟同学争,执着得要命。

    这点上,她完美继承了贺家血液,跟她哥如出一辙。

    小六比较黏顾望,从来了之后就一直呆在顾望旁边,她是来看哥哥跑步的,结果迟到了,她很怕哥哥又把自己送回去。

    小六是第一次来贺清桓学校。

    坐在凳子上,人还没有桌子高,扒着桌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顾望反正也没事儿,拿了草稿纸给小六叠千纸鹤。

    叠了一只又一只,没人给小六叠过这些,但多昂贵的玩具她都有,除了这种需要花时间花心意的。

    沈诏把人哄过去的时候,越枫领完奖回来了,他一只手拿着奖状,一只手提着那盒巧克力,在看见小六的时候愣了一下。

    “小六怎么来了?”

    沈诏,“来看她哥跑步。”

    越枫笑了,“这都跑完了,你才来?”

    小六玩得起劲,没理越枫的。

    越枫也不是真要跟小姑娘聊天,他把奖状和巧克力都塞到贺清桓怀里,说道,“太尴尬了,我还从来没站上那么高的领奖台,下回你自己去。”

    也没有下回了,又不是回回都有巧克力。

    贺清桓把奖状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低头慢条斯理的拆着巧克力的包装。

    并不是他买不起巧克力,如果顾望想要,贺清桓甚至可以送他一座巧克力工厂,但情况不同了,高一的时候,顾望争第一是为了给他看。

    现在贺清桓当第一,也是为了顾望。

    当初你为我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为你再做一次,甚至更多。

    顾望眼睛在手机屏幕上,注意力却在贺清桓的手指和他手中的已经逐渐被剥开外衣的巧克力上面。

    直到那块巧克力送到了他嘴边......

    顾望仰脸看向贺清桓,

    无数次,贺清桓曾给顾望喂过巧克力,有一次甚至,明明被强迫的是顾望,露出伤心绝望神情的却是贺清桓。

    只有顾望吃了,贺清桓才会罢休,否则,掐着下巴喂也行。

    顾望并不清晰记得那些事件,但他记得那些感受,熟悉的感觉向顾望汹涌而来,凝聚成一双手掐住顾望的脖子。

    巧克力微苦微甜,在舌尖融化后蔓延在嘴里,又沿着喉咙浸入五脏六腑。

    顾望垂眼,“我不喜欢巧克力。”

    他不是那个会因为喜欢对方而无底线无条件无原则退让的顾望了。

    所以他拒绝了,就像小六说的那样,一直顺着对方,在日渐将自己变得越发卑微的同时,也是给了对方得寸进尺的机会和理由。

    贺清桓的眼睫也是微微耷着,他视线落在坐着的男孩子的脸上,眼底那片平静的海面看起来依旧平静,水面以下却暗礁凸起,暗流翻涌着往礁石上疯狂的撞。

    “这样啊。”贺清桓似呢喃般的说道。

    顾望的指尖触在手机屏幕,微微的颤了一下。

    -手机屏幕在眼前慢慢花白成了一片,合成了一幅不一样的画面和场景。

    “这样啊。”贺清桓也是如此轻声说道,“那好吧。”

    下一秒,他掐着顾望下巴,迫使他抬头,使对方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巧克力的微涩在两个人的唇齿间弥漫开,在微涩之后,是淡淡的血腥味。

    顾望本就身体不好,他几乎是软倒在贺清桓怀里,贺清桓垂眸,抬手擦去顾望嘴角的血迹,哄道,“你听话一点。”

    -

    顾望回过神,又怔了一下,他偏过头去,重复道,“我不喜欢巧克力。”

    “哐当!”

    桌子边就放着一个铝制的垃圾桶,巧克力砸在桶壁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

    周围几个人被吓了一跳,本来都去逗小六了,却瞬间被顾望和贺清桓这边的动静吸引走了注意力,等他们看过来时,贺清桓已经直起身了,顾望也在低头玩手机,平静得几乎让人以为刚才听到的巨大声响是幻觉。

    顾望是没把握贺清桓会做出什么的,尽管对方已经表现得无害,也间接隐晦的表达出了不会再重蹈覆辙的意思。

    但本能,谁能克制本能呢?

    就像顾望自己,他根本无法真的拒绝贺清桓,他现在的行为举止,就像濒死的鱼,在垂死挣扎。

    贺清桓把巧克力毫不犹豫的扔了,手里的一块,连带桌子上的一整盒。

    他没逼顾望接受。

    学校里那几棵梧桐树,树梢点着下午金色的碎光,又透过枝叶间隙,光斑洒了一地,碎了一地。

    顾望想,如果这次贺清桓逼着自己吃了巧克力,那这次的重来,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贺清桓所说的重来,也不过是为了麻痹顾望。

    幸好,他没有。

    顾望松了一口气,为自己,也为贺清桓感到庆幸。

    -

    小六玩得正起劲,被人扯了下揪揪,她皱着眉抬头,看见是贺清桓,露出虚假又灿烂又讨好的笑容,“哥哥。”

    小孩子是很会见风使舵的,贺清桓昨晚表现出态度柔和亲近,小六心里的畏惧感比以往要淡了一些,但也还是怕。

    “我带你去个地方。”

    小六下意识朝顾望看。

    贺清桓笑了,他捏着小六的脸转回来,“不会卖了你的。”

    小六从凳子上跳下来,伸手拉住贺清桓的衣角,跟着他走。

    贺清桓走得很慢,小六能跟上。

    他带小六到了超市。

    小六小心翼翼的拿了包薯片,然后看向贺清桓,在看见贺清桓点头后,又伸手拿饼干,在接着拿糖果的时候被拍了一下头。

    她又去拿第二遍。

    糖果壮人胆。

    贺清桓这次没阻止她,而是蹲下,轻声道,“哥哥拜托你一件事。”

    “说。”

    贺清桓,“......”

    “把顾望带回家。”

    小六眨眨眼睛,反应了好久,句子太短,信息量太大,小六慢吞吞,磕磕巴巴问,“怎......怎么带?”

    贺清桓表情平静,直觉告诉小六这件事情马虎不得,她也跟着蹲下来。

    贺清桓没理她,淡淡道,“自己想办法,带不回去......”

    贺清桓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腮帮子,“小心你的牙。”

    小六怔住了。

    怎么又要拔牙?

    小姑娘走的时候开开心心,回来的时候神情凝重,手里抱着一堆零食,跟在贺清桓身后,像是有什么心事。

    沈诏看乐了,“望望,你们班长家的孩子是不是早熟啊,你看她那眉头皱的。”

    小六过来后并没有直接去找顾望。

    她谨记贺清桓的话,是小六邀请顾望,不是哥哥。

    找个好时机。

    -

    小六一直跟着沈诏玩到晚上,沈诏是真的讨小孩子喜欢,他写作业,小六也趴在旁边看。

    不吵不闹,还一个人睡了会儿。

    等她醒来的时候,手边都是小零食小糖果,是班里人见她可爱,趁她睡着偷偷放在旁边的。

    熊孩子才是大多数,小六这样的太少见了,之前物理老师的儿子跑来教室,捉都捉不住,以推翻班里人桌子上的书为乐趣。

    小六觉得时机到了,连糖果都无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爬到顾望前边的桌子,戳了戳顾望的脸。

    顾望已经看着她在面前摸脸摸手搞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了?”

    小六盯着顾望看,忍了一下,从一堆零食里随便拿了一盒饼干,“望望帮我撕一下。”

    顾望,“......”

    不得不承认,小六再傻,只要她姓贺,她心眼就是要比平常人多。

    在顾望给她撕饼干袋子的时候,他听见小姑娘凑到自己耳边,软趴趴的说,“望望,你今天可以,去我家玩吗?”

    顾望看她一眼,“玩什么?”

    这个小六还没来得及想,她顺手指了指自己,“我。”

    顾望,“......”

    他拉住小六的手,把饼干放到她掌心,“我回家要做作业,等,有时间了再去。”

    有时间也不去。

    一看就是贺清桓指使的。

    望望拒绝了,小六下意识朝贺清桓的方向看,贺清桓没看她,在看书,小六愁得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起。

    好难呐。

    任务没完成,时间过得尤其的快,下课铃响的时候,小六可怜巴巴的趴在桌子上,“望望你真的不去吗?”

    她个头一点点大,爬到了顾望的桌子上,“你再考虑一下,我可可爱了。”

    如果说之前是贺清桓威逼,她迫不得已,现在就是顾望的拒绝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她缠着顾望,一直缠到了校门口,家里的车停在门口,眼见着顾望要走,小六一下子就慌了,她抱住顾望的腿,“望望,小六求求你了。”

    顾望低头看她,眉眼间的笑藏都藏不住,他是真的不知道,看起来害羞腼腆的小姑娘能这么缠人,不屈不挠。

    他蹲下,“去跟你哥说,望望不去他家。”

    小六眨巴眨巴眼,她露馅了?

    顾望以为小姑娘现在应该会放弃了,谁知道下一秒,小六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望望,隔,你就去吧,我,我不想当老婆婆。”

    “呜呜呜你不去哥哥会拔光我的牙的。”

    “你救救小六。”

    “救命啊。”

    顾望,“......”

    不得不说,贺家人真的很会演戏。

    小六更是个中翘楚。

    他牵着小六,领到贺清桓旁边,看向贺清桓,“你让她这样干的?”

    贺清桓还没说话。

    小六就拉着顾望的手,“不是哥哥,我自愿的。”

    看不出来你是自愿的。

    贺清桓反而坦荡的承认了,“我真的会拔她的牙。”

    顾望,“......”

    小六,“!!!!”

    小六已经有了蛀牙,又还没到换牙的年级,她妈在询问医生能不能拔,也不是贺清桓说的。

    但这显然非常有效,小六立即真情实感的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糊一脸,抽抽噎噎的替顾望分析,“虽然我知道望望并不怎么喜欢跟小六玩,但看在,看在我是祖国花朵的份上,就别,别拔掉花朵的牙吧。”

    顾望不知道小六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但真的十分有效,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显然比成年人更加找人疼。

    贺清桓就是知道顾望吃这一套,才会让小六来说服顾望。

    其实顾望心里也没底,贺清桓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会不会对其他人怎么样,顾望还真没把握。

    那些让贺清桓不开心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贺清桓并不分亲疏,即使是这个软趴趴的小六,顾望都不敢保证,贺清桓会对她有恻隐之心。

    他跟司机说了一声,说去同学家里住。

    小六这才破涕为笑。

    -

    在车上,司机来时知道小六也在,专门准备儿童安全座椅,小六坐在顾望旁边,她好像特别喜欢这个跟哥哥一起的男孩子,不知道是因为哥哥喜欢她也喜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就是不由自主的,好喜欢好喜欢望望。

    她晃着两条小短腿,哼着幼儿园的儿歌,完全看不出她在前不久还哭哭啼啼抱着顾望不撒手的模样。

    顾望伸手揪了揪她乱晃的揪揪,问她,“小六今天为什么请家长?”

    家里没人去,大多数时候,都是阿姨代替的家长。

    小六,“因为我同桌很笨呐,1+1都不会。”

    顾望正想说话,小六忽然来了一句,“但他又说什么,喜欢我才问我的,但我不喜欢笨蛋呐。”

    顾望,“......”

    他看向贺清桓,轻声问,“你不管管?”

    贺清桓本来闭着眼睛在听这一大一小聊天,顾望找他说话时,他才睁开眼睛,十分敷衍的吐出几个字,“不要早恋。”

    顾望,“......”

    小孩子听不懂早恋是什么意思,又是七秒钟的记忆,自己都能忘了自己上一秒说了什么。

    小六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慢慢从座位上爬了起来,跪在座位上,面朝着顾望。

    贺清桓扫了一眼小六,“慢点。”他说。

    小六哦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慢点,车速却逐渐慢了下来,司机很会看脸色听语气,贺清桓是对他说的,小六这么跪在座椅上,开快了很容易往后倒。

    小六朝顾望伸出手掌,“望望,我们比比?”

    顾望伸手跟她掌心相对,十几岁男孩子的手几乎可以将小姑娘的手整个包裹起来。

    小六夸张的说,“哇!”

    小六又看向贺清桓,“望望,你跟哥哥比比?”

    顾望还没来得及说话,贺清桓就伸出了手。

    昏暗的车内,不断交错掠过的光影,顾望仍能感觉到,贺清桓的视线正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顾望硬着头皮把手伸了出去,男孩子的手心温热,十指修长线条流畅,骨节并不十分分明,指甲干净圆润。

    贺清桓的手比顾望的要大。

    “哇,哥哥的手比望望的要大耶!”小六捂着嘴,很惊讶的样子,她以为大人的手都一样大的。

    顾望被对方掌心的温度几乎烫伤,他随便附和了小六一句,就要收回手。

    贺清桓垂眼,五指却在下一秒插|进顾望的指缝,紧紧的将人的手扣于自己的手中,十指的紧密相贴,贺清桓的指尖扣在顾望的手背,轻轻的刮了一下。

    大拇指轻轻的按压着顾望的虎口,顾望看不清贺清桓的眼神和表情,他眼睫垂着盖住了如墨般的眸子。

    但视线是灼热的,是幽暗的。

    在昏暗的车厢内,暧昧像春藤,缠着两人,疯狂攀爬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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